大凌河城下,上百名后金游骑趾高气扬的策马缓行,他们手中高举着缴获的明军旗帜,有两名士兵甚至用张春和吴襄的大旗搞起应旗的把戏。
一些被俘的明军军官被押着从城下经过,依次对城头报着自己的名字和官职,大凌河城墙上鸦雀无声,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后金汗的织金大纛高插在南山岗,皇太极沉静的坐在一张缴获的梨木太师椅上,他刚刚带着各旗旗主和固山额真以上官员祭天完毕,各个旗主都已散去,他独独留下了岳托。
皇太极身边立着两面一丈一尺高的红浮屠顶方伞,外层用黑色茶褐罗,内里是红绢。也是缴获自张春的仪仗伞,按明定制,用于三品和四品的文官仪仗。
山岗上微风轻拂,伞盖下的罗娟轻轻摆动,皇太极用手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摩挲几次,光滑凉爽的感觉让他感觉愉悦。
虽然他贵为后金汗,但仪仗一向十分简略,这个惯例来源于奴尔哈赤,他一直保持着十分简朴的习惯,出行所带随从只有四五骑,从无其他配饰。以皇太极目前的情况,还没到南面对坐的程度,即便他很想用这种方式增加权威感,一时还不得实行。
“奴才叩见大汉!”杂乱的呼喊声在下首响起。
皇太极把目光降低,眼前一片光秃秃的乌青头顶,身上穿的,却依然是明朝官服,都是长山之战被阵获的明军将领。其中副将三人、游击四人,大明北直隶和辽东统兵大将被他一网搜罗了大半。张春所部永平兵马战斗坚决。士兵大多来自于四城之战时攻克滦州的义勇,他们都有家人在后金入口之战中被杀,四城之战后就由张春编练成军,反而比那些辽镇的老兵更坚定,最后皇太极调动乌真超哈参战,用红夷炮轰开车阵,甲兵一拥而入,将这部明军大多斩杀。
消灭了这些兵马。皇太极便算是报了四城之战的大仇,他对各旗宣扬的,也是如此。唯一缺憾的,便是吴襄和宋伟又跑了,这两人在家丁的掩护下突破后金游骑阻拦,一溜烟就回了锦州,他们的家丁也大多逃脱。不过他们两人如同惊弓之鸟。日后碰到也只有逃跑的份,皇太极一想也释然。
“诸位请起。”等到这些人战战兢兢的起来,皇太极扫视一圈他们的面孔,用柔和的语调继续道:“诸位皆南朝勇将,此番战败,非战不力也。实乃尔明帝不仁,而招天惩之故。”
皇太极语气温和,说的也是文绉绉的话,但身居上位多年,自有一种威严。一众降将听他表扬后心情稍缓。但仍是低着头生怕有任何举动触怒这个蛮人酋长。
“兵,凶器也。战,危事也,岂有人不欲太平而欲兵戈。尔等南人多视我诸申为蛮人贼寇,每每交战便云‘又来抢我尔’,岂知此念大谬,我实非为杀掠而兴兵也。往年时,万历帝对我诸申欺压逼迫,动辄屠戮,老汗不堪其辱,以明国与我有七大恨,所以兴师矣。明国广有天下,臣民万万,若非逼迫过甚,我岂敢以小国伐大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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