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皇上逐渐长大,你可轻展羽翼,再示之以独立不俗之意——如此,皇上必注意到你,而那时张居正身处嫌疑之地,才是你的机会!或五六年,或十余年,张居正必败!”
张四维听了,心中除了写个“服”字,再无其他。
王崇古见外甥服了,心中甚是得意,面上虽未显,但谈兴方浓。喝了一口茶续道:“你那亲家老迈昏聩,已不堪用。你可厚币结好,让其致仕。跟张居正则以你入阁为条件,换吏部尚书。张居正眼红吏部很久了,此为三家得利之事,或可仔细经营。”
张四维闻言道:“吾尚未尚书,焉能此时入阁?”
王崇古道:“世宗在位长久,章牍浩繁,实录仍未完。让张居正先起复你,先去修《世庙实录》,《实录》修成必升一级,届时可直接入阁。”
张四维记在心里,叹气道:“届时望那张江陵说话算话。”
王崇古瞅他一眼,叹气道:“张居正不屑为小道耳。只要杨博如约,他必不诳你。”
两人又闲话一阵,张四维又问王崇古对今上的看法。
王崇古叹气点评道:“见皇上批答吾之奏章,所言所思,深谋远虑。正可谓早岁励精,天纵多能。但其心志空大,尚未躧履实地也,长此以往,恐炀帝之事重演于我朝,也未可知。”
见张四维懵懂,王崇古哂笑道:“子维读书读傻了乎?炀帝岂光为暴君独夫也?其建都洛阳,兴建运河,乃大利天下之事,而操切为之,天下骚然,才有李唐趁势而起。不然,唐之高祖太宗仍为隋朝之顺臣耳!”
张四维点头受教,问道:“若果如舅舅所料,吾辈奈何?”
王崇古哈哈大笑,抚须道:“不管哪家天下,都要银子和读书人!只要广积财富,多养读书种子,不管谁来,我山西之大族,仍可据朝堂,衣朱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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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元年八月五日,顺天府乡试,皇帝亲点右春坊右谕德兼翰林学士王锡爵为主考、张居正选左春坊、左中允兼翰林院编修陈经邦任副考。朱翊钧并出主试大题,截取《礼记.大学》一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同月十七日,上御皇极殿。张居正率百官贺皇帝圣寿。皇帝玉音答道:“皇考未及大祥,免贺。”张居正等固请,上乃至皇极门,文武百官行五拜叩头礼。上乃赐日讲、进讲、经筵等官员银两、罗衣不等。
八月十八日,张居正上奏章道:“皇上近日披览奏章,以学大政,圣明日渐日进。且圣学辑熙,骏烈增光,列祖列宗之福也。然日讲、进讲之经句日益增益,圣躬又似太劳。”
“臣等以为帝王之学于举业非同,惟在融会贯通,固不在章句之间也。可试将日讲、进讲之作业稍减,伏乞圣裁。”
朱翊钧览奏大喜,忙不迭的请李太后看。李太后不为己甚,虽嘱咐皇帝不可荒废读书,但见他这些日子苦夏,下巴都尖了,不敢使其过劳,就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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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九月,因张居正翻建京师宅邸,为壮其声色,皇帝赐张居正御笔大字二副,一曰社稷之臣,一曰股肱之佐,并使中官送至张居正宅邸,张居正上奏谢恩。
时年十月,秋风肃杀,杨博因病乞骸骨。吏部尚书乃重臣,廷推时葛守礼、朱衡都有意,却被张居正相中的张瀚拔了头筹。朱翊钧此时干预不了也不想干预,唯在廷推结果上画圈而已。
时年冬至,北京、南京、济宁、临清、成都、苏州、杭州、扬州、广州、长安十城静悄悄的开了十家“日升隆”店铺。
虽然开张时静悄悄的,但这十家店铺如同暗夜中的萤火中一般,那样的耀眼。全部是最好的地段临街而建,富丽堂皇不必细表,唯所有店铺全数是玻璃窗一条,即引得万人争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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