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内阁敢如此行事?”
徐阶心境本就不平静。
此时见儿子还在犯蠢,终于勃然作色:“内阁?还以为是内阁!?”
“内阁敢这样杀言官!?”
“内阁能无视南直隶五十三道求情的奏疏!?”
“内阁敢抢着大赦杀人!?”
他一把将茶杯拿起,砸向那副他朝拜世宗的画像!
茶水顺着画像淌下。
愤声道:“是皇帝!”
“是皇帝要杀我!”
“那个十一岁的黄口小儿,把我当养肥的猪!”
两个儿子瑟瑟发抖。
徐璠见机快,连忙前扶着了自家老爹,将拐杖递到徐阶手里,生怕气出病来。
徐阶一把将他推开,手中捏着拐杖,指节发白。
用力闭眼,想藉此压下眼中的愤怒与恐惧。
贾待问和胡涍都是南直隶的乡党,二人坐死,就透露出了中枢整饬南直隶不可动摇的决心。
问题就在于这个决心是谁的。
一人志难改,众人志难调。
徐阶在内阁做事多年,自然明白内阁是什么德行。
内阁办事,若是受到的压力超过一定限度,无论首辅什么想法,必然要妥协。
可若是皇帝……
徐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徐琨仍是云里雾里,皱眉道:“大人是说皇帝?可不是听闻如今朝堂中是张居正大权在握?”
“前几日我还听说,皇帝都已经被张居正赶出乾清宫,扔到西苑去了!”
徐璠悄悄拉了拉弟弟的衣袖,徐琨疑惑抬头,就看到自家老父,一脸择人欲噬的神情。
他连忙闭嘴。
徐璠倒是想明白过来父亲的意思。
虽然仍然有些难以置信,但将事情梳理一遍,反而更觉得合情合理。
“难怪。”
“难怪张居正分明与海瑞不合,内阁还是给海瑞放权,原来是皇帝压着。”
“难怪魏国公世子徐维志,被放回去之后,魏国公府就开始闭门谢客。”
“难怪南京守备张鲸,带着御马监的人来任。”
“前首辅高拱、漕运总督王宗沐、钦差巡抚海瑞、南直隶王锡爵、南京守备张鲸、总兵陈王谟……”
“不知不觉将这些人全部调到关键位置,这是要痛下杀手啊!”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徐璠喃喃自语,越想越是惶恐。
别看徐家势大,可皇帝要办的人,势力再大,被单个拎出来,都是不堪一击!
何至于此!
徐阶田亩虽多,但那都是双方自愿交换得来的!
譬如当初的孙五,主动将值银1500余两的田产,献给徐家。
徐家也没让人吃亏,立刻命其改名为徐五,收作了家人,这难道不是互惠互利吗?
如此既可以不必再缴纳赋税徐阶作为前首辅,免税的额度自然不言而喻。
还借了二万余两银子给徐五,作为开设典当铺之用,作为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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