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对宋儒诬陷熊敦朴一事,心如明镜,所以进殿后,连盘问都省了,直斥为阴险狡诈。
眼下让庶吉士与其对峙,不过是走流程罢了。
“……是故,当时熊敦朴只是夸赞了陛下两句,便被宋儒曲解,捏成章奏,大肆谤毁。”
吴中行正气凛然,逼视着宋儒。
他将当日原委说了一遍。
无非就是大家授了官,正好一个月,想顺便聚一聚,联络同科感情。
席间熊敦朴正常聊天,并未有过什么攻讦大政,侮辱陛下的言语,单纯宋儒找事罢了。
宋儒听罢,自然不依。
他面带焦急,当即争辩道:“不是微臣无端捏造!熊敦朴当日确是说了陛下烝母的狂言!”
“臣只是气不过,才将此事告诉了申侍郎!”
年岁造假,他大不了不当庶吉士了,好歹还有个进士官身。
但眼下要是被坐实了污蔑同僚,拿皇帝和新政来搬弄是非,恐怕真要治罪了!
大难临头,宋儒几乎口不择言。
殿内内侍勃然色变。
一众庶吉士幸灾乐祸。
申时行朝御阶上的郑宗学使了个眼色,正在记录起居注的后者,默默停下笔。
宋儒被逼上绝路,全然没有退缩的余地。
他转头四顾,看向一众同科:“我亲耳所听,当时熊敦朴虽是在夸赞陛下,却也说了一句陛下烝母!”
他顿了顿,作出回忆的模样,开口学着说道:“熊敦朴原话是,皇帝日妈确实厉害!”
“如此不敬之语,臣岂敢捏造!”
神色刚硬,言之凿凿。
这话出口,申时行按捺不住,当即呵斥道:“宋儒放肆!”
他看向御阶下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谁知蒋克谦目不斜视,无动于衷。
申时行有些急了,就要亲自出面,将宋儒放倒。
朱翊钧瞧见这一幕,抬手制止了申时行。
申时行知道皇帝有所准备,松了一口气,默默站到一旁。
朱翊钧饶有兴致看着宋儒、吴中行等人:“继续。”
吴中行话说完了,默默退回了庶吉士中。
同科的李得佑会意,当即越众而出。
他扫过发疯的宋儒,脸色厌恶地啐了一口。
这才朝皇帝告罪一声,朗声道:“陛下,熊敦朴乃是四川富顺县人士,臣乃是四川宜宾人士。”
“好教陛下与诸位知晓,方才宋儒这话,乃是四川乡音。”
“语之助也,并无实意。”
“意同,陛下确实厉害!旨在夸赞陛下!”
“并非宋儒所说的意思,捏造陛下烝母。”
“外人也就罢了,宋儒贵州人士,明知此言实意,却还妄言诓骗申侍郎,以至如今京城内外,流言四起。”
“此人流言虚伪,乃以陛下为筏,陷害同僚,狼心虿尾,罪不容诛!”
“臣与其同列,为泚于颡,简直欲批其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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