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身后的包间房门被敲了三下,而后响起来了被推开的声音。
朱常汶头也不回,仍盯着看码头方向。
待到钦差一行登马车,再看不到动作,他才皱眉问道:“方才码头发生什么了?”
他隔得远,看得不是太分明,只能看到依稀有些骚动。
典簿,也就是方才进门之人,恭谨回道:“辅国将军,是三司长官都被钦差摘了乌纱,其中按察使杜思,更是被海瑞直接逮拿了。”
王府自然是有属官的,譬如典簿,便是九品官身。
朱常汶稍稍拨开窗户,看着码头,又是一阵宣旨。
不知说了什么,徐学谟前接旨的功夫,就取代了陈瑞,站在了布政司之首的位置。
典簿也看到了这一幕,猜测道:“这应当是立威之后的安抚,为驱使湖广官场下。”
“徐学谟是张居正的人,不出差错的话,如今应当便接位布政使了。”
从四品的按察副使,一跃成为二品大员,果然还是得跟对人。
朱常汶不是当官的,没这么多感慨,只盯着码头,神色凝重,喃喃道:“宗正也来了。”
虽说本朝驸马向来没什么权势,但如今这个节骨眼,将宗正邬景和遣来,意味不言自明。
这是真的无法善了了!
朱常汶厌恶地冷哼一声。
一个给事中,一个布政使罢了,死了也就死了,竟然闹出这么大阵仗!
天底下还能缺得了文官?太祖当初不知道杀了多少!
况且岳阳王府还不够交代吗!
非要寻根究底?
甚至连兵丁都派来了,这是做给谁看?
典簿不知道主人家在想什么,在一旁解释道:“此次名义是以邬景和为首,不过……”
“最后应当是海瑞为首,栗在庭办事,邬景和跟朱希忠,说到底还是为了压咱们的。”
跟文官一同巡按地方,还没有什么宗亲、勋贵能越俎代庖的。
朱常汶一怔,又仔细看了看。
半晌后才疑惑回头道:“朱希忠?怎么没看到下船?”
要真说起来,此一行最有权势的,还是那位要死的成国公。
那头病虎,终究是锦衣卫头头。
也是他足够克制,从来都与人为善,否则真要作威作福起来,当初权势熏天的陆炳,恐怕都未必比得这位。
宗室殴打巡抚是常有发生的事,但还没有人敢去锦衣卫千户所闹事。
这种人物的行踪,想不重视都不行。
典簿摇了摇头:“只说此行钦差有这位成国公,但并未看到人影。”
朱常汶皱眉。
还是已经快不行了,船都下不了,干脆不露面?
又或者,是故意神出鬼没?
但,不论如何,他已经预感到了,这场搅动湖广的风波,恐怕不会轻易结束了。
见钦差队伍一行,缓缓出了码头,行经酒楼下方的街道,朱常汶才关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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