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大袖一挥,面前一只金色游鱼,忽然自纳物戒中钻出,环绕归无咎手臂,忽焉在左,忽尔在右。
略一思索,归无咎又取出一枚玉简。神意留书之后,反手一掷。
那金鱼跃然一扑,将其一口吞之。
然后此鱼便遵照归无咎的指引,化作一道金光,一步远遁。
食道灵鱼。
归无咎闻之讶然,没想到杜念莎竟能有如此感悟。
略一沉吟,归无咎微笑颔首道:“看来杜师妹所历心意磨炼着实不少,方能说出这一番见解来。”
杜念莎微一摇头,以示谦让。又道:“秦梦霖道友……是不是就是当初师兄向我打听的,本当出现在越衡宗的又一位杰出人物?”
归无咎目光微动,更是惊讶于杜念莎的敏锐,索性点头承认。
杜念莎双眸一亮,似乎是得意自己料中,又似乎是回眸往事,竟沉吟良久。
茶过三巡,杜念莎终正色道:“此番主动拜会,是要告诉归师兄一件事。”
归无咎平静道:“师妹请直言无妨。”
杜念莎轻轻叹息一声,道:“近数十载以来,尽管越衡宗那一头口风甚严。但我藏象宗和其余数家宗门,也大致知晓了归师兄在蛮荒之中,不但并未沉寂,反而得了莫大机缘,道行修为一日千里。但是师兄到底走到了哪一步,各家却也难以准确评断。”
“辰阳剑山有两位驻世天尊坐镇,或有可能觅得底细;但是其自然也不会告诉旁人。”
“但是……今日我与师兄见面之后。将来本门诸位真君,自然就知之甚详了。”
归无咎微微点头。
这与杜念莎是否主动相告并无关系。就算她愿意保密,也完全无用。只要她与归无咎有了直接的关联,凭借藏象宗《天算书》的手段,足以将归无咎如今的修为层次大致推演出来。
杜念莎释然一笑,道:“如今也算颇历世事,师妹我又岂能看不透其中玄机?”
“我意斩破羁绊,顺心意而行,助师兄一臂之力。自己道心固然是无碍了;但是以实际结果而言,却是给师兄添了困难。只是无论宗门立场如何,我是永远站在师兄这一边的。这一点,师兄但请放心。”
归无咎微一点头,正色道:“杜师妹的心意,归无咎记下了。”
若是个天真之人,或许以为。归无咎如今成了偌大气候,藏象宗见之,不免后悔。或许会着手主动化解恩怨,尝试重归于好。
但在心意明练决绝之人看来,所谓破镜难圆,这分明只是下策。
这一重利害关系,能够修炼到近道境的大人物,如何看不通透?
若归无咎道途断绝,那自不消说,将来自然湮灭于九宗大能的记忆之中,就好似漫漫长流之中,并无他的存在一般。
若归无咎勉强成长起来,却并未达到今日高度。假设功行与游采心、韩太康等人在上下之间,高不过杜念莎、宁素尘去;虽看上去亦十分出色,但也不曾重要到不可替代的程度。那么他与藏象宗之间,反而有转圜和解的余裕。
再往后,归无咎所达到的层次愈高,就愈加与藏象宗渐行渐远了,难以调和。
以实际而论,如今的归无咎,果然成为了轩辕怀的主要对手。
藏象宗……只怕要彻底站到那一头去。如果辰阳剑山洞悉其中玄奥,适时抛出橄榄枝的话。
杜念莎心中本有些许烦恼未尽。但此时蓦然一抬首,见归无咎分明洞悉利害,但却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没来由也是心头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