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因为阿道夫的行为,克拉拉太太的脸色也变的红润了一些,甚至偶尔还能下地走路,但所有人都能够意识到那个日子并不远了……
库比席克最后一次见到克拉拉太太是在几个月后,2月20日的傍晚,那时的她坐在床上,阿道夫用手抱着她的肩膀支撑着她。因为她坐起来的话,剧烈的疼痛会减轻一些。
简单的问候之后,阿道夫示意库比席克走,库比席克也准备不再打扰这对母子。
“古斯塔夫。”
然后就在他即将离开之前,躺在床上的克拉拉太太突然招手唤住了他。没有喊库比席克先生,而是像阿道夫一样叫他古斯塔夫,对于克拉拉太太而言,这个名字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她早逝的大儿子就叫古斯塔夫。
两人之间共同租住在一间房间当中,共同努力生活对于两位挚友而言倒也不错,除了生活上的拮据之外,倒也不错。
不过,让库比席克感到困惑的则是,自从来到维也纳之后,阿道夫便似乎越来暴躁,仿佛有什么事情令他感到极度的烦闷。两位好朋友之间偶尔也会吵架,但来到维也纳之后,两人之间吵架的次数似乎变的越来越多了,而这一矛盾,则因为这场大雨而引爆了。
坐在大钢琴前,库比席克弹奏着自己的乐谱,而另一人则试图朗诵歌剧。
因为大雨,阿道夫没法去美泉宫诵读,但是两者根本无法同时进行。最终,他愤怒的对着朋友大叫。
“该死的,你能不能别再弹那个大怪物了。”
乐声戛然而止,库比席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天性柔和的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唯一好朋友的质问,只能默不作声的合上琴。然后他思考了一下,找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些字,然后贴在墙上。
“这就是我们的时间表,按照时间表来分配时间,如何。”
阿道夫瞥了一眼那张时间表,上面详细了罗列了两人一天所要做的所有事情,他冷哼了一声,不作回应。
在有了时间表之后,日子仿佛平静了一些,两人之间的矛盾稍微少了些,但直到有一天里,阿道夫的脾气再度变的暴躁起来。
“这座学校,有太多思想僵化的老公务员,老官僚,有太多愚昧无知的弱智官员。整个学校就应该被炸掉!”
他叫喊道,脸色乌青,嘴巴紧合,嘴唇几近惨白。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眼神里透露着凶煞之气。仿佛所有的憎恨都贮藏在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
库比席克正准备指出,那些在他盛怒之下被草率定性的人,毕竟都是他的老师和教授,他们多少都给他传授过一些知识。可是阿道夫先发制人。
“他们拒绝了我,他们排斥了我,他们抛弃了我!”
那憎恨的眼神当中满是愤怒。
库比席克愣住了,原来这就是真相,阿道夫根本没有被艺术学院录取。
此时,关于阿道夫那些令人困惑的问题得到了充分的解答。库比席克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安稳自己这位好朋友,他问阿道夫是否把这件事情告诉过他母亲。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反问道。
“我怎能让处在弥留之际的母亲承受这份担忧呢?”
两人彼此沉默了很久。也许那时候,阿道夫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然后,库比席克试图将对话拉回到现实中。
“那现在怎么办?”
库比席克问阿道夫。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你又来了是不是,还怎么办?”
他暴躁的重复着。
对于这种问题,想必阿道夫已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因为他肯定没跟任何人谈论过这件事情。
“现在怎么办?”
他再次嘲弄着库比席克焦虑的疑问,而不是正面回答。他坐在桌旁,周围全是书。
“现在怎么办?”
他挑了挑油灯,抽出一本书,开始。库比席克只好去摘下贴在壁橱上的时间表。他抬起头,看见了库比席克的举动,平静的说了一句。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