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天宫殿之内,自创世之初便持续至今的古老棋盘依旧,上面遍布了无数的棋子。或是人间的国王,或是称颂的英雄,乃至柔弱的女子,慈爱的母亲,坚强的战士……无论身份尊卑贵贱,无论善恶是非,所有的生灵都是这棋盘之上的棋子,而棋盘两侧,掌控这无数人命运的神魔则在这无声当中落子。
这场绵延了上万年的棋局,究竟牵扯到了多少生灵的命运?又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多少了生灵的命运?恐怕除了这棋盘两侧的神魔之外,便再无它物能够知晓了。
黑暗之物的手中随意把玩着一枚棋子,它注视着面前的棋局,沉思着,突然之间开口说道。
“神啊,在这棋盘之余,可愿与我小赌一局?”
而在黑暗之物的对面,笼罩在光辉当中的神闻声,不置可否,只是平静道。
“赌什么?”
看不清面貌的黑暗之物,手中那枚象征着某位人类国王命运的黑棋子在掌间漫不经心的飞舞着,而从黑暗之物体内不经意间所散发出的力量则在缓缓的通过这枚棋子,逐渐侵染这位尚且浑然不觉的人类国王的命运。
不需要任何的举动,甚至都不需要任何的想法,仅仅只是单纯的接触、沾染、看见、乃至是涉及到任何和被誉为“神之敌、撒旦”的黑暗之物有关的东西,都会逐渐受到影响,就像是被黑洞的巨大引力所捕获的物质一样,缓慢而坚定,一点……一点……一点的朝着幽邃黑洞的方向堕去……
这位人类国王的疯狂命运已然因此注定了。
“咚!”
随手将这个新加入的棋子落在复杂而混乱的棋局之上,黑暗之物然后以手杵头,随即漫不经心的朝着神摊开一只手说道。
“就以天使之王梅塔特隆对你的忠诚为赌局如何?”
冰冷而暴虐的非人瞳孔微微放大,当中带着几分饶有兴趣。
它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为何?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可值得作为赌注的。”
但在黑暗之物的面前,神却只是静静说道。
“梅塔特隆对于我的忠诚毋庸置疑,它是我意志的衍生,正如人的手脚一般。天使拉结尔,手脚能够反抗人的意志吗?能违背人的意志吗?不能,天使的思考来源于我,天使的理性来源于我,天使的一切都来源于我,天使是我的使者,并不可能反叛于我。”
神的语气平静,毫无起伏,却带着某种无可置疑的神圣权威。
诚如神所言,天使,天之使者,是神意志的化身,为神传递使命、执行使命的存在,纵然是那些沾染了**、与人类女子交配生下无理智巨人的守护天使,也始终都是信奉着这位创造了宇宙的神,绝不会违背祂的意志。
“在你看来,结果又是如何呢?”
在黑暗之物的面前,笼罩在无尽光辉当中的神平静道。
黑暗之物则杵着头,另一手则握着一枚黑色的棋子,仔细端详着,一边随意的回答道。
“我自然不知道结果如何。”
它的语态平静,让人捉摸不透。
“我能够完全支配物质世界,然而却还无法完全支配心灵世界,因为我还无法完全明白心灵世界。”
“我能够明白何为忠诚,明白蛇女对于我的忠诚,那是一种混杂了恐惧、敬畏、依赖、崇拜等等情绪的复杂感情,她敬畏我,所以忠诚于我。”
看着自己面前的黑色棋子,纵然是谈及到忠诚于自己时间最长的从属时,那对冰冷的瞳孔当中也毫无波动,就好像是在谈论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样,只有淡漠而已。
“毫无疑问,蛇女对我是忠诚的,但是那种忠诚却并非是绝对,倘若有一天我命令她不得再对我忠诚,她便会抗拒我的命令,因为她纵然敬畏我,也终究是有着自己的意志,只要情况允许,她也依然会因为某些原因而不服从我的命令。也就是说,假如有一天蛇女突然反叛于我,我也丝毫不会感到奇怪。”
“然而,梅塔特隆的情况却与蛇女不同,梅塔特隆是完全遵从你意志而生的,可以说,就是你的一部分,我能够理解蛇女的忠诚,却还无法明白梅塔特隆对于你的忠诚是什么,自然无从了解它最终会如何抉择,但也正因为如此,还很有趣……不是吗。”
竖立的冰冷蛇瞳瞥眼望去。
面前的神浑身都笼罩在无尽的光辉当中,从祂身旁的无尽光辉当中仿佛能够看见整个宇宙一般……
冰冷,死寂,深沉,空洞……
光,并不意味着温暖。
神没有直接回答黑暗之物的话,只是看了面前的黑暗之物一眼,然后说道。
“拉结尔,我赋予你以监督善行的职责,考验世上一切生灵的信仰,则这天上的、地上的皆为你所监视,那该堕落终将会堕落,坚贞的亦当坚守正道,天使,人类,无一例外。”
神没有直接回答,但其意思已然再明白不过了,而黑暗之物则嗤笑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起。
无论是神还是恶魔,都没有谈起什么具体的赌局细节,例如本应该有的对赌选择、又或者说是赌注,因为并没有必要,不过是一个闲暇时的赌局而已,比起这个,更让神魔所关注的则是地上的那个名叫挪亚的懵懂孩子……
“神爱世人,但神爱天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