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去?”
守城兵卒已经换了一拨人。
个个年轻力壮,做事儿认真,跟往日一群懈怠松散、偷奸耍滑的老兵不一样。
被询问的人面色紧张,双手垂在身侧,心慌地贴紧缝在裤腿上的家当,脚下靴子撵着地——他还将一部分碎银藏进鞋底。排队出城的这些人,藏钱位置五花八门。
谁也不知道攻城一方会不会屠城,而屠城又不只是杀人那么简单,敌人不仅要他们的命,还要他们的家当。他们的家当就是他们的命根子,谁愿意轻易舍出去呢?
“出、出城见俺娘……”
“见你娘?”
“俺娘病了……”
兵卒哦了一声,检查过后没问题,戳了出城准许的章,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末了还不忘叮嘱:“城外现在兵荒马乱,看完你老娘就将她接回来吧,住外头不安全。”
受检查的庶民吓得一个踉跄。
“下一个,你出城干甚?”
“出、出去见俺爹……”
“见你爹?”
“俺爹也病了……”
兵卒一副地铁老爷爷的表情,心知有猫腻,但也没戳穿,检查无误抬手放人。
紧跟着询问第三人:“你呢?”
“出、出去见俺……”
“也见你爹娘?”
理由都不带换一个吗?
庶民:“不、不是,见俺阿翁阿婆……”
“哦,他们也病了?”
庶民急得舌头打架:“奔、奔丧……”
兵卒:“……”
这都不生病了,直接土里埋了。
这一日,临山县城内庶民的宗族亲戚轮着死了好几圈,守城兵卒简单盘问就全部放行了,连他们的包裹都没怎么检查,也压根儿没有检查的必要。兵卒心知肚明,珍贵值钱的物件早就被他们藏在身体隐蔽各处,不可能大大咧咧放在随身包裹的……
经历白日的恐慌,一部分庶民也发现他们的担心多余了,沈棠根本没有敛财的意思。这个猜测让他们心中一松,暂时不用着急忙慌去逃命,同时又升起更大的疑惑和担心——这人不图钱不图人,那人家攻城掠地图什么?难道还有大招等着他们?
左等右等,右等左等。
等来沈棠带兵走人。
她简单安排人手接管临山县,又写信给陇舞郡治所,然后率兵继续追击秋文彦兵马。不知是有诈还是秋文彦没了斗志,下一个县城打得格外顺利,几乎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守兵皆是老弱病残,不见青壮。
杨公:“看这情形,秋文彦收敛了。”
“收敛?他会夹紧尾巴做人?”
杨公摇头:“自然不是。”
他所谓的“收敛”指的是秋丞不再对自己的实力盲目自信,而是真正正视沈棠的实力,同时也清楚有个认知——倘若他仍旧分散兵力与四宝郡各处,迟早会被兵力集中的沈棠一一收拾。与其这般,倒不如集中兵力,对沈棠形成反包围,继而围剿!
至于被抽走兵力的县城……
倒像是给沈棠的一点儿甜头。
拖延时间,让她心生骄傲,继而懈怠。
“哦,简单来说就是跟我决战?”
“那——决战地点会在哪里?”
杨公选择沉默。
不是猜不出,而是这地方对他而言是个伤心地,反倒是荀定给出答案:“孝城。”
“为什么会是孝城?”
“因为公西仇。”
沈棠神情莫名:“公西仇在孝城?”
这——
倒是有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