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贤不是没注意到芈侧夫人异样神情,也大致猜得出她想了什么。
“那,这么说的话——沈君连对付亡命之徒的兵马也没有?”芈侧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困乏的小儿子,神情似迷惑不解。
“对付寻常亡命之徒,自然有。”吴贤担心这胖小子会压到芈侧夫人,帮她将孩子抱到了一边,继续道,“但这亡命之徒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千军万马呢?”
“……这?”
“不止是沈弟,天海也一样,只恨还弱。”吴贤眼底泛着些许担忧,也不知这样还算安生的日子能维系多久……够不够他活着看到儿女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芈侧夫人也跟着沉默下来。
吴贤是个心大的,很快就从emo情绪走出,看着芈侧夫人鬓间那花儿,沉思了会儿,问:“我记得再过几日,便是夫人预备许久的腊梅宴?都准备差不多了?”
正夫人入冬之后就小病了一场。
因为精力不济,她就主动提议让芈侧夫人帮着打理后院俗务,但诸如采买这样的活儿,还是由其陪嫁捏在手中,芈侧夫人白日就去正夫人的院子忙。她鬓角那朵仅有两支的牡丹绒花,估摸着也有一边拉拢芈侧夫人,一边给对方拉仇恨的意思……
腊梅宴是每年的固定节目。
用以联络各家,巩固彼此关系。
这日,各家女眷皆会盛装出行。
芈侧夫人道:“是,已经预备齐全。”
她也是第一次经手这事儿,恨不得将每个环节都盯得死死,务求不出一丝差错,生怕给谁留下攻讦的把柄。她没家世背景,唯一能依仗的便是夫婿吴贤。
靠着子嗣、宠爱才有立锥之地。
这并非她所求,但可笑的是,她只能靠着这些才能获得平静安全的生活。更加可笑的是,她目前的处境,已是无数在泥淖中挣扎的女子的求而不得。
吴贤仔细端详她的脸,以及鬓间那朵耀眼灼目的精致牡丹绒花。
道:“腊梅宴,戴着它去。”
芈侧夫人心中咯噔:“可贤郎先前不是说……这、这非常不妥……”
“权当是投桃报李。”吴贤笑道,“你以为沈弟为何给文注出主意,让他将最好的绒花送到后院?还不是存了让你们在哪次宴会出出彩,引得一众女眷争相效仿的心思?既如此,便遂沈弟的愿,反正要收市税……不亏。”
芈侧夫人:“……”
她想了想,道:“仍是不妥。”
“为何不妥?”
芈侧夫人一向聪慧机智,轻咬红唇:“妾身沾着贤郎之光,被人尊称一声‘侧夫人’,但毕竟是妾室。戴着牡丹出席腊梅宴,让正夫人那边怎么看?各家夫人见此物戴在妾身鬓间,又作何感想?与公,于贤郎名胜有碍;于私,这绒花不仅不会讨喜,还招惹各位夫人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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