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思来想去,故技重施,派人去鲁郡守的僚属小舅子抄家了,还有跟僚属小舅子同流合污的几个小人也不放过,从他们身上刮出厚厚一层油水,看得人咋舌。
“……真有钱!鲁公下辈子长点记性吧,再喜欢老婆也要防着娘家舅子,这辈子就当是写了本错题集,争取下辈子不踩同一个坑……”鲁郡守一家老小的灵堂设立在他的府邸,家仆婢女散去,只剩一个年迈管家和鲁小娘子的奶娘和贴身婢女。
老弱四人守着偌大清冷的灵堂。
鲁小娘子醒来之后,获悉发生的事情,又看到被收殓干净,但仍残缺不全的父兄尸体,一时间椎心泣血、涕泪交垂。灵堂之上,昏厥了三次,也是气若游丝。
靠着府上参汤猛药缓过那口气。
沈棠跟其他三家代表前来吊唁上香,让鲁郡守的葬礼看着不是那么清冷。
鲁小娘子作为唯一主事,一次又一次向几人福身行礼,短短三日,整个人就消瘦了两三圈,原先合身的衣裳看着都空荡了。沈棠作为外人,只能宽慰她“节哀”。
“待你血亲下葬,可愿意随我搬去河尹长居?”灵堂肃穆深寒,待久了还有几分不适,看着脸色微微发青的少女,沈棠找了借口将鲁小娘子喊出来,私下说些话。
鲁小娘子面色终于有了波澜。
诚然,她有些心动。
但思量之后还是摇头婉拒。
她想留下来为父兄守孝,照拂大兄尚在襁褓的独子。一想到安静躺在棺材,为护她而尸首分离、死相凄惨的大兄,鲁小娘子一时悲意上涌,眼眶泛红。
前不久还是一家团圆喜乐。
今日只剩她和被藏在炉灶内的侄儿,心口又一次生堵,面色逐渐转青。
但她还是将泪意压了下去。
沈棠不意外这个回答,只是——
“在你父临终前,我曾许诺他会好好安顿、照拂你。当下这世道越来越乱,这些流民草寇是第一批,但不会是最后一批。鲁下郡失去伱父亲,王庭那边又忙着开战,自顾不暇,一时半会儿不会派下来新的主事人……你留在此地,很危险……”
鲁小娘子惊愕地看着沈棠。
她是第一次知晓此事。
“守孝,哪里都能守。心意到了就行,不必拘泥形式。你父亲如此疼爱你,临终之时还挂念着你……”听到白素的伪声才肯咽下那口气,“我想,他不会在意这些的。他以为全府上下只有你幸存下来,如今还多了个尚在襁褓的侄儿。即便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你侄子打算,你留在鲁下郡,能照顾他吗?”
基本的安全都无法提供,更遑论成长路上的物质。年迈管家、她的奶娘还有年纪不大的贴身婢女,再加鲁小娘子姑侄二人,这是搁在哪里都任人欺负的组合。
沈棠的提议无疑是最优选择。
鲁小娘子无疑被说动了。
她原先想守孝结束,投奔父亲生前的亲朋故友,念在亡父以往的交情份上,总会有人愿意施舍她一角地方。哪怕是寄人篱下,但至少有遮风挡雨的瓦片,能苟活下来。
可是——
面对少年盛情相邀……
她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不识趣。
便颔首答应下来,只是时间上需要宽容几天,沈棠若是忙碌,可以先带兵马回去,自己收拾好了就会投奔河尹——鲁小娘子是鲁郡守一手带大的,自小在营中玩耍,舞刀弄枪,还有胭脂虎的诨号。她自然看得出来,来驰援鲁下郡的援兵没带几日粮草。
援军在鲁下郡停留不了几日。
沈棠自然没这么快走。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鲁郡守是没了,但鲁下郡还在。
她发了信函回去,让人送粮过来,预备跟其他三家商量一下,大家轮流派兵看守鲁下郡。也不知道这次来的人是谁……
一扭头,瞧见不远处廊下的姜胜。
后者似笑非笑,一脸瞧热闹。
“恭喜主公,好事将近啊。”
沈棠懵逼:“什么好事?”
姜胜:“鲁公不是托孤给您了?”
“这算喜事?”她不理解。
“鲁公临终托付,待鲁小娘子出孝,主公便能抱得佳人归,如何不是喜事?”
沈棠:“……”
姜胜:“主公无意鲁小娘子?”
只是纯粹好心照顾孤女???
沈棠拍拍姜胜的肩膀,语气幽幽地道:“先登啊,你知道吗?文心文士没有马,就好比——你家主公,没有枪!”
姜胜:“???”
姜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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