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妤摸不准阴阳怪气的谢珣是不是真的生气。
“你为何生气?”
“自己想!”谢珣沉着脸,躺在三姑娘的锦绣窝里补眠,自从家破人亡后,他不曾有过一次好眠,身体和精神都已撑到极限。
秋香和春露为了凤妤出行舒适,在马车铺了厚厚的褥子,又怕热着凤妤,褥子上再铺一层很薄的竹席。谢珣躺在竹席上,呼吸轻浅,他眼下有一抹青黑,暖阳说谢珣来了宁州后就忙得和陀螺似的不曾停歇。
从京都到盐城,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总会半途惊醒,到了宁州又要处理军务,调兵遣将,老将们又屡次顶撞他。她和他冷战,谢珣几乎不能好好休息,二公子在衙门废寝忘食,谢珣在军中又何尝不是。
他的伤势还未痊愈,凤妤拉过薄被,盖在他腰腹处,轻声问,“是因为我不理你,所以很生气?”
谢珣冷哼,不作声,他越是冷淡,她越是难过,她虽和谢珣冷战,却一点都不想谢珣伤心,也舍不得对他说半句重话,可她又不能轻易妥协,真的当他的菟丝花,他们差点走到死局。
凤妤抓心挠肺地痒,微风吹起车帘,少许光晕落在他脸上,凤妤低头亲吻着他疲惫不堪的意中人,“知许,我好喜欢你啊,好好睡吧。”
谢珣已沉浸在黑甜的梦里,听不到三姑娘的甜言蜜语,呼吸平缓而绵长,凤妤拿过一旁的骨扇,轻轻地给他扇风。
知许,不要生气。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曾说过,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害怕,你永远都在背后托着我。
我也是!
你只顾着往前走,背后交给我,我也会托着你。
宁州铁骑行军,每个人行囊里都有干粮和水,能保证三天的干粮和水,路上并不停歇。
谢珣仅睡两个时辰被噩梦惊醒,几乎要捏碎凤妤的手腕,凤妤疼得冷汗淋漓,忍无可忍地把他推醒。
谢珣睁开眼睛时,眼里一片猩红,身体痉挛挣扎,似是喊什么,却因极度伤痛喊不出声音来。夕阳的光晕在他眼底映开,极是骇人,他一时分不清是噩梦,还是现实,他死死地把凤妤压在怀里,仿佛要揉碎她的骨头,声音沙哑又绝望,“不要离开我,阿妤,不要离开我……”
凤妤心中大痛,在他怀里一遍一遍地亲吻他的下巴,安抚着他的情绪,心中酸涩难耐。
他总是深夜来寻她,坐在暖榻边陪着她,直至天明。她以为谢珣是怕她一声不响地离开,生了执念,总要她在他视线之内。
原来,是他噩梦中惊醒,怕失去她,所以才要守着她,他梦到什么,梦到她也离开他了吗?
京都那一夜对谢珣的伤害,远比他们想象中得要重。
凤妤的手插到他湿透的头发里,身体往上吻住他,她笨拙地安抚着伤痕累累的少年,一遍一遍地吻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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