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启和小秦氏脸上的笑容几乎掩饰不住。
这么说,能继承帝位的,只有他们这一家了!
小秦氏几乎脱口而出:“这怎么好意思——”
话未说完,察觉到不妥,又紧忙闭了嘴。
司马瑾和大秦氏像是没听出她这话的意思,仍旧笑容宽和,又与他们闲聊起来。
过了两刻钟,司马启夫妇坐不住了,很快起身告辞。
司马瑾夫妇亲自站在客房门廊下相送,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踪影,才含笑返回客房。
客房的屏风后,悄然绕出一位老者。
萧允轻抚长须,目光沉冷:“大逆不道。”
“老师请坐。”司马瑾抬手作请,“您的意思是,先由着二弟他们胡闹,也由着萧郡公掌权,等北伐成功,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我再以名不正言不顺之名,把天子赶下皇位,继而正式登基为帝?”
“不错。”萧允面无表情,“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与北国两败俱伤时,再与他们清算旧账。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此一来,咱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掌控山河。”
“可是……”司马瑾迟疑,“是否有违君子之道?”
“你是长子,继承皇位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怎么算违背君子之道?”萧允语重心长,“殿下今后,须得心狠些才好。”
司马瑾恭声称是。
萧允辞了他,独自下山去。
道观在他身后越来越遥远。
即便已是深秋,山阶两侧的松柏却仍旧苍翠欲滴,只更远处的枫叶被霜染红,秾艳的像是天边的晚霞。
萧允忽然想起十多年前,送眼瞎了的萧衡去栖玄寺的情景。
当年也是这么一个深秋的黄昏。
萧衡尚还年幼,并不知道失明的他,已然成了一枚弃子。
他背着小包袱,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袖角,即便累得喘气,却还是不叫苦不叫累,乖乖跟着他来到栖玄寺的山门前。
临别之际,他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冀地问:“阿父何时来接我?过年时我能回家吗?我想与阿父和阿娘一起守岁。我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埋了一坛酒,想着正月时送给阿父饮用。”
他盯着年幼的萧衡,脸上大约全是厌恶,冷淡道:“等你的眼睛好了,我就会接你下山。”
小孩儿满脸单纯,使劲儿点点头:“我一定会乖乖治病的!阿父一定要常常来探望玄策,玄策想着阿父呢!”
可是,他后来再也没去过栖玄寺……
暮鸦发出嘶哑的叫声,盘旋着掠过黄昏的天空。
萧允面色沉沉地穿过山阶。
他这辈子鲜少骗人,萧衡的身世,是他最大的谎言。
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等北国覆灭一切尘埃落定,萧衡失去所有价值,他就以大逆不道的罪名逮捕萧衡,指控他伪造圣旨扶持伪帝继位,混乱朝纲意图谋反……
又或者,揭露他的身世……
总之……
总之不会叫他继续活着就是。
夕阳渐渐沉沦。
……
建康城的世家大族们,忙着勾心斗角之际。
乌衣巷,沈府后院。
穿着短褐的少年,抱着一大捆干草穿过院落。
晚安安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