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婶子走到炕沿边上坐下,伸手怜惜的抚摸着女儿软踏踏的头发。
要是闺女投胎到好人家,肯定金尊玉贵的。
哪里像现在?
还要为家里的生计发愁?
“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想,要不要去京城,跟宸一来往密切一些……我知道这样有些直不起摇杆来。”
“可只有宸一和长公主越喜欢棠棠,以后棠棠要是有事,他们才更会帮忙……”
池老伯的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若非因为闺女,他是绝对不可能去京城,靠着别人生活的。
可现在……
不是呀!池棠想要大声喊出来,可神思却是越来越困倦,不出十秒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还顺便翻个身,将被子踢开了。
池婶子看着闺女露出来的白肚皮,鼓鼓的,忙将被子给她盖上。
女人就那样低头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一遍又一遍的用眼神描摹闺女的样貌……
道理她都懂。
可是……
怎么舍得呢?
“啪嗒!”
眼泪低落在池棠白嫩嫩的腮帮子上,很快就滑落、蒸发……
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池老伯小心的看了一眼,发现孙子们都睡着了,才伸手将媳妇揽到自己怀里,献出自己并不宽阔的怀抱:
“乖,听话。”
这几个字,从媳妇生了大儿子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媳妇说过了。
因为是长辈了,是父母了,怎么能矫情呢?
久违的三个字,穿越厚重的历史扑面而来。
恍惚间,池婶子好像回到了刚成亲的那一年……
亲昵而羞涩。
美好和宁静。
“呜呜呜……”
池婶子忍不住靠在男人怀里小声地哭了起来。
做人家奶奶了,哭,也只能小声呜咽,不敢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这——便是成年人的悲哀。
“没事没事,都会过去的。”
就像太阳早晚会升起一样,一切的伤心失落,都会在黑夜中尽数掩藏。
——
一连四日,木炭都没有卖出去。
两家人都有些沮丧,索性送给镇上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些,还有就是梅河村的村民一些。
后来又送了一些给狱卒,希望能关照池大山李明繁二人一些。
第二日腊月十六,是个艳阳天,久违的大太阳。
池大嫂两人又去镇上卖梅花饼。
池棠也松口了,说最后一次,要是还赚不到钱,就等来年再说了。
毕竟大冷天的,干巴巴的点心的确没有什么吸引力。
为此池棠还挺沮丧的,觉得自己这个大佬很没用。
不过当池大嫂带来了一个酱肘子的时候,池棠就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闹腾着要池婶子拆开她吃!
“今天还行,好歹都卖出去了。”池大嫂搓搓手,又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硬的脸。
好歹没赔钱。
池树兴哼唧哼唧的满脸不高兴,“娘,咋总让那个大娘占便宜啊?”
今天摆摊,那个刘大娘又又又来了!
照旧又占了便宜!
虽然她想多送几块,娘没同意吧。
但想想还是很生气。
“算啦,左右暂时也不想再卖梅花饼了,何必为这个得罪人呢?”池大嫂揉揉大儿子的脑袋,哄他不要生气。
池树兴越想越生气,转头和小姑姑一起啃酱肘子去了!
看着啃的欢快的姑侄两个,池大嫂嘴角直抽抽。
真不愧是亲生的姑侄两!
“请问,你们家是在镇上卖梅花饼的那户人家吗?”
院子里,忽然传来了陌生人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