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子,你知道颜息在哪吗?”
“杜鹃,颜息去哪了?”
“颜息呢?”
他们沿着游廊一路向画澜湖方向疾步走着,问了七八个下人,竟都不知道颜息在哪。
霆霓站在空荡荡的游廊里怔怔发呆,六神无主。
竹沥安慰道:“先别胡思乱想,找到人再说。”
找到人?去何处找?
霆霓努力稳住心神,反复告诫自己不能慌。
这是在礼园,她最熟悉的礼园,她与颜息从小到大玩捉迷藏的礼园,她怎么可能找不到他……
日渐黄昏。
卧烟阁旁边有一处小室,原本是储存杂物的房间,近几日被打理了出来。
小室内陈设简单,除床榻桌椅之外,别无他物。
一道残阳落在窗外的水里,映照得满室昏黄。
床边坐着一个秀美的女子,衣着配饰皆是上品,可脸上的表情却无比苦闷。
她手中正捧着一个瓷碗,瓷碗里没有勺子,只插着一根竹子做成的吸管。
她一边吹拂着碗里细碎的稀粥,一边用竹管悉心搅拌着。
她将温热的粥送到床上的人嘴边,将竹管送到他口中。
看着他一点点吸食,她眼神无尽凄苦,口中幽幽地念叨着:“这样也好,你再也不能推开我了……”
这时,她身后的房门发出低哑的响声,一串脚步走了进来。
茉莉转头去看,窗外残阳余辉映满了她浓黑的瞳孔,她惊愕地看着突然到来的两个人,一时之间怔住了。
霆霓站在布满夕阳暖晖的地板中央,她瞪大了双眼看向茉莉身旁的榻上,浑身僵硬得像块木头。
床上的人是谁?
他是谁!!
这个人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生姜成了精怪,从头到脚裹满了白纱布,笨拙而滑稽。
他的眼睛,只剩下黑黢黢两块丑陋的疤痕,眼窝整个向内塌陷进去,好像是瘪了眼球。
他的嘴,准确来说已经不能称之为嘴,完全扭曲变形,就像是一块块焦黑的伤疤铺叠在一起,只留中间一个细小的孔洞。
霆霓的表情已经坍塌,无助都看向身旁的竹沥,试图从他身上找到同样的质疑。
可此时竹沥脸上那种痛惜的眼神一下子击溃了她。
几股泪水同时从她眼中涌了出来,她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执拗地摇着头:“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她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床上原本行将就木的人猛然就有了反应。
只见他艰难地昂起头,拖着臃肿沉重的身体,不顾一切向着她的方向探过去,喉咙里发出雷鸣一样的嘶吼。
他终于等到要等的人了!
他吸入每一口带刺的空气,吞下每一口苦涩的汤粥,都是为了等到她回来!
霆霓不停地摇头,说了无数遍不可能,可她分明已经认出他了。
她眼前的,就是她最熟悉的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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