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逃,我只是找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当时你不在,事态紧急,我才私自出门,可后来事态已经由不得我,酿成了这般局面,我真的错了……”
他抬眼看向她:“你口口声声错了,可知错在何处?”
泪水悄然滑过她的颌骨,她悲伤道:“婚礼在即,我却私自出门,害得师父错娶他人,为世人耻笑。”
他的眼神渐渐变深,甚至有些虚空,最后变成一只被掐灭的火苗:“你终究是不懂……”
他最在意的,不是娶了何人,而是永远错失了她……
“师父,我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
她慌忙从腰带上拔出两枚歪歪扭扭的银针。
她从崖底九死一生爬上来,衣裳和皮肉均已磨烂,唯独这两枚银针是被她格外经管,尽管如此,也已经被曲折地不成样子了。
“这是什么?”
“当初那两枚银针。”
礼谦岚迟疑了一下,起身绕过桌案走到她身边,单手撑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他接过那两枚银针,迎着光线银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我竟看不出有何异常。”
“在尾珠上,一个光滑,另一枚则是发糙,有被敲打过的痕迹。”
礼谦岚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凝神看向尾珠:“你是说,这枚粗糙的是在清漪轩发现的,有人蓄意将它钉在了承尘上?”
她立刻点头:“嗯,师娘的事有蹊跷。”
“仅凭这一点?”
仅凭这一点,她就义无反顾放弃了与他的婚礼。
他将银针送还到她面前:“两枚银针已经无法分辨,也许事实与你所说恰恰相反。”
她将银针攥在手心里:“也可能真相就是我说的这样,有人存心嫁祸于他。”
“这不过,是你所期望的。”他侧目看着她的眼睛,眉心微皱,一双蓝灰色瞳孔如暮烟缭绕,愁结千绪。
说到底,她抛却一切,千里奔赴,所为的不过是那个人。
他的眼神让她心头一酸,她解释道:“我期望的是真相。”
“他已经亲口承认。若不是他,又怎会认下?”
她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赶去刑场,想弄清楚,可惜,晚了一步……”
说到这里,两大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摔在她胸前的衣襟上,先后发出沉重的声音。
连她自己也是看到那两处化开的泪痕,才意识到的自己又哭了,为那人哭了。
他看着她的面容,眼里的光如流星般寂落,重新归于茫茫无尽的黑暗。
如果感情有成败,那他输得彻头彻尾。
一切能说出口的理由,究其源头,只是因为不爱……
此时霆霓用力吸了下鼻子,调整了声线,想让礼谦岚明白她当时的身不由已:
“我去崖底探寻他的尸首,快到崖底的时候,系在我腰间的绳子竟突然断了,我直坠下去,扭断了脚腕,我用了几天时间才爬上去。
脚腕一断我寸步难行,又身无分文,只能当了碧玉琉红剑医治脚伤。能走路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那绳子断得古怪,断口像是被刀割的一样,那个为我引路的农夫有问题,我画了他的画像,可附近的村民没人认得他。”
礼谦岚略微沉吟:“他为何要害你?”
“我至今也想不明白,我已经把全部的银两都给了他,图财也是没必要的。好在他是我接近崖底时才割断的麻绳,我算是白捡了条命。”
“一个素不相识的农夫自是没理由害你,除非他接近你就是有所图谋,你此次出门可有旁人知道?”
她思索良久,最终摇头:“没有。”
唯一知道她不在礼园的,就是茉莉,然而茉莉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礼谦岚看着窗外染雪的桃树枝干,缄默片刻,幽幽叹了口气:“也许一切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