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御筵已经摆好。
说是家筵,其实没有这么简单,因为除了崇祯帝,皇太后,皇后,田贵妃,保国公朱国弼以及国丈周奎、国舅田弘遇以外,内阁首辅周延儒,礼部尚书谢升,吏部尚书郑三俊,还有兵部尚书陈新甲也赫然在座。
看这架势,这家筵更像是王朴的赔罪筵。
眼看开筵的时辰快到了,派去传旨的太监终于回来了,不过令人不解的是传旨太监是一个人回来复命的,王朴并没有随同前来。
崇祯帝皱眉问道:“高起潜,王朴呢?”
高起潜尖声应道:“万岁爷,王总兵说他现在很忙,没空接旨。”
“噗!”
骤然间听到高起潜这话,众人惊骇欲死,保国公朱国弼更是把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毫无形象地全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崇祯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高起潜面无表情地重复道:“万岁爷,王总兵说他现在很忙,没空接旨。”
“没,没空接旨?”
崇祯帝脸上流露出古怪至极的神情,这事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啊,他实在不知道是该发怒呢,还是该发笑?这时候周奎、田弘遇还有周延儒等人也已经回过神来,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个王朴先拒婚再抗旨,大有不把自己整死誓不罢休之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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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口,法场。
高起潜还没回紫金城的时候,王朴就已经带着五十号家丁赶到法场了。
负责监斩的兵科都给事中龚鼎孽翻开刑册,用红笔在“大胡子”三个字上打了个勾,再从案头抓起一支令牌掷到地上,厉声喝道:“时辰已到,斩!”
“噗!”
刽子手张嘴将一口烧酒喷在鬼头刀上。
被强行摁在地上的大胡子突然挣扎着挺起身来,仰天长嚎:“将军哪,小人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哪……”
刽子手把鬼头刀高高扬起,正欲劈落时,眼前忽有一道寒光闪过,然后从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沉重的鬼头刀光当一声落到了地上,刽子手抱住右手腕惨叫起来,上面赫然已经插了一支飞镖。
“不好啦。”
“劫法场了,有人劫法场了。”
四周围观的百姓见状大惊,一哄而散。
“谁?”龚鼎孽脸色大变,霍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谁敢扰乱法场?”
阿木答应一声,赶紧抢上来给大胡子松了绑,完了还傻兮兮地跟大胡子笑道:“胡,胡子哥,你,你还活着,真,真好。”
“走!”
王朴大手一挥,五十名家丁拥着大胡子扬长而去。
“王朴。”龚鼎孽冲着王朴的背影大叫道,“你会后悔的。”
王朴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喝道:“本将军做事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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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高起潜刚刚复完旨,崇祯帝正不知道自己是该发怒呢,还是该发笑?
朱国弼、周延儒等勋戚重臣也是面面相觑,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在这时候,又有小太监急匆匆地进了正殿,凑到秉笔太监王承恩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王承恩听了后立刻打了个哆嗦,脸色大变。
“承恩?”崇祯帝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承恩急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婢不敢说。”
“说。”崇祯帝怒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万岁爷。”王承恩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颤声道,“刚刚有司来报,大同总兵王朴带兵劫了法场,救走了兵部、刑部议定判斩的犯人。”
“什么!?”崇祯帝眉宇间顿时腾起了一股黑气,厉声喝道,“王朴带兵劫了法场?”
“劫法场?”
“这……怎么会这样?”
“王总兵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朱国弼、周延儒、郑三俊等国戚重臣连屁都快被吓出来了,心忖这个王朴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先拒婚,再抗旨,现在又带兵劫了法场,做的事情是一件比一件出格,一件比一件疯狂啊,就算他替朝廷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就算他手里捏着万岁爷御赐的免死金牌,可也不能这样胡闹啊!
“这个王朴!”崇祯帝拍案而起,厉声喝道,“竟敢如此肆意妄为,朕岂能容他!”
“王承恩!”
王承恩急趋前两步,跪地颤声道:“奴婢在。”
崇祯帝眸子里杀机流露,厉声喝道:“传朕口谕,着京营严密监视广渠门外王朴所部亲兵,五城兵马司立即逮捕王朴,下入天牢!其余一干人等打入刑部大牢,等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