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王朴行辕。
王朴正设家筵招待大哥王榉,酒过三巡,王朴关切地问道:“大哥,滁州甫经战乱,田地荒芜,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衣食无着,难民们可都等着大哥你的米下锅呢,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准备足够的粮食?”
“老三你就放心吧。”王榉道,“你交待的事大哥怎敢不放在心上?十万石粮食已经准备好了,漕帮的人也已经雇好了,半个月内启运,两个月内运毕,有了这批粮食,够滁州数十万难民吃半年了。”
王朴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好。”
王榉道:“三弟,庄田这事有没有谱?”
“当然有。”王朴道,“新任知州陈岚已经带人清丈去了,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小弟估计怎么也该有五十万亩无主庄田!要是这五十万亩庄田全部种上桑苗,明年产的蚕茧就足够织出二十万匹丝绸,按市价卖给国内的丝绸商人也能获利一百八十万两,卖到西洋那就是整整三百万两哪!要不了三年,桑苗成了林,产的蚕茧至少能织出四十万匹丝绸,那就是六百万两白银
“呵呵,帐不是你这么个算法,这丝绸一多就未必能卖出好价钱了。”王榉笑道,“不过三弟,五十万亩庄田可不是个小数目,朝廷会不会干涉?”
“朝廷?”王朴冷然道,“大哥你就放心吧,干爹和万岁爷有约在先,只要两年后上缴朝廷的税赋翻倍,在浙直两省怎么弄那是我们的事!”
“老三,那贩卖丝绸所得的利润怎么分配?”
王榉毕竟是商人,虽然和王朴是亲兄弟,可在商场上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帐,王朴虽说是王家的人,可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是官家人。
王朴道:“四六分成吧。六成归小弟的官仓,四成就留着给大哥你做本钱。以兼并更多的庄田,扩大作坊的经营规模!”
王榉想了想。点头应了。他事先已经了解过江南各丝绸、纺织、铁器、制盐等官营作坊地利润分配比例。一般都是官家占八成甚至九成。最少地也占七成!王朴只要了六成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更何况其余六成利润只是进了王朴地官仓。又不是国库。王朴地官仓和王家地银库事实上没多大区别。假如王朴急着要用银子。王榉就是变卖全部田产也得凑足银子给他。毕竟是一家人啊。不是吗?
王榉又道:“老三。你留在松江地那批人参、东珠和黄金已经变卖得差不多了。扣除我们王家地两百万家资。还剩下三百七十多万两银子。老这么放在银库里也不是办法。你看什么时候派兵去押回来吧。”
“那敢情好。”王朴道。“现在燕子矶大营已经招募了五万新军。上半年还得再招募五万新军。这十万人地吃、穿、用可都得向小弟伸手。还要给他们装备、军饷。每个月地开支可都不是个小数目。有了这笔银子怎么说也能顶一阵子了。”
王榉想了想。说道:“要不。大哥从王家地家资里匀出一百万两给你?”
“不用了。”王朴道。“那一百万两还是大哥你留着做本钱吧。尽量把我们王家地生意做大做强。当务之急是招徕懂得经营之道地人才。对于真正有能力地人。大哥你可以许以厚利。譬如一年给他开支上千两甚至上万两薪水!”
王榉点头道:“这个大哥知道,现在山西兵荒马乱的生意不好做,许多掌柜和学徒都吃不上饭了,大哥已经从山西老家网罗了不少人才,其中有好几个都是能独挡一面的人。而且人品厚道。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
“嗯,用人方面大哥你自己斟酌就是了。”王朴道。“总之大哥你要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扩大我家王家的生意,将来我们王家的生意绝不会局限于纺织和丝绸,我们还会涉足茶叶、瓷器和盐铁行业!”
“瓷器盐铁?”王榉道,“老三,那可是官营垄断的,我们王家就是有天大地本钱也插足不了啊。”“官营?”王朴冷笑道,“大哥你等着吧,要不了多久,浙直两省,甚至是全国的所有官营作坊就会全部转为私营作坊。”
“官营作坊转私营?”王榉道,“老三你说的是真地?”
“当然是真的。”王朴道,“不过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哈哈。”王榉大笑道,“要是官营作坊有朝一日真的能转为私营,那可真是天下商人之福了。”
作为一个商人,就算是生活在明代的商人,王榉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官营作坊的弊端以及私营作坊地好处,相对私营作坊来说,官营作坊受到的约束太多,缺乏灵活性,还有个最大的弊端,就是容易导致官商勾结而催生,最终损失的是国家的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