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罗某人话语有若金石,掷地有声,秦翰便是自谓口舌不俗,对这等直指事实的话语,一时之间也难以作答,挤出一个字眼之后便难以为继。
事情被罗开先明明白白地摆了出来,秦翰若想继续这场对话,势必要拿出些实际的东西,若是再用虚言压人,那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刀兵相见。
这样的后果,秦翰能预见到,所以他沉默了。
罗开先同样也能预见到,但习惯了杀戮的他心中却没有半点压力。见秦翰陷入了沉思,他便施施然站起身,吩咐门口守卫的亲兵提了炭火炉和一只铜水壶进来,悠然的烧水沏茶。
秦翰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也不作声,心中却在不断的解读眼前这个高大强壮而且睿智的灵州人,同时也在不断斟酌己方的选择余地。很显然,眼前这个卫四郎并不是个能轻易拉拢过来的人,眼下的局面更是不利于己方。
去岁檀渊盟约之后,军兵大部拆解分散到了各地,军将更是去职的去职、赋闲的赋闲,为了压制武人,士大夫那边是绝不会允许军将们再立新功的,而一旦灵州人被逼急了……眼前这厮绝非空口白牙乱语之辈,真若让对方放开了手施为,哪怕不是整个汴京,烧了几家在郊外的庄子,也是滔天的祸事——根据之前路上见闻,灵州人有迅速放火的本事,那一大堆堆叠在野地里的尸体就是明证……
此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今上赵恒不过是个守成之君,去岁的白沟之战若非寇准那老货行事泼辣把皇帝拖到了战场上,恐怕如今这汴京早就不是都城了,哪有什么所谓的檀渊盟约!
“唉……”秦翰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端起罗开先沏好的茶水饮了一口,至于茶水的味道如何,他是半点心情都无。
与秦翰的无奈不同,习惯果决爽利的罗开先已经在心底筹划各种行动方案以及所需注意的细节,甚至开始构想如若宋庭不肯退步,选择何处作为攻击点……
同是领兵之人,便是如此不同,受人约束的秦翰需要衡量方方面面的制肘,罗开先则只需要琢磨是否开打如何打赢,就好比一方身上带着镣铐,而另一方完全自由发挥,这样的前置对比下,即便这场会谈还没有得出结果,但两个主事之人的立足点已经先期决定了是非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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