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军喜欢分权相制,所以三军往往没有一个明确的节帅。开始的时候各方面还能配合,凑合着打几仗。可要打到后面,争功甩锅,互相扯皮拖后腿甚至拆台的大戏就要开始上演了,极少会有意外的。
另外,开封府朝廷的毛病,吕惠卿也是再清楚不过了。远在开封府的朝廷根本搞不清战场上的情况,只能依靠阃臣、监军、走马的奏章掌握情况。
而这些奏章往往会在战事顺利的情况下夸大胜利,而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夸大敌情。
所以胜利的时候,朝廷通常会盲目乐观,然后提高原定的目标,让前线部队去完成不可能的任务。而在失败的时候,又会被前线的报告惊吓,向敌人做出不必要的让步。
如今大宋中枢掌权的蔡京和苏东坡,都没有主持军务的经验。官家虽有雄才,但是年纪太轻,也没有经验。所以更容易上当!
因此在吕惠卿这只成了精的狐狸看来,熙宁军能够打到如今的程度,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还能指望什么?一举破灭西夏么?不可能的……夺取卓罗城和秦王川?如果钟傅不去拆台,或许会取得成功。
但是现在,熙宁军和殿前军锐气已丧,而西夏那边也已经有了防备。偷袭是不可能得手的,而强攻实力又不够。
所以虚张声势,恐吓嵬名察哥,吸引兴庆府的主力前来增援才是上策。
熙宁、泾原帅司的幕僚当然明白吕惠卿的想法,其中一人忙起身道:“回相公话,那钟弱翁正在谋划设立河西经略安抚司,还想挤掉张嵇仲兼任知兰州事。”
吕惠卿眉头一簇,自言自语道:“还不肯见好就收么?”
幕僚忙分析道:“他如何肯收?西贼先是在浩亹河惨败,然后仁多保忠又带着大半个仁多家倒戈。他们的右厢卓罗军司至少去了三万大军!而且还得洗了仁多保忠留在右厢军中的亲族。整个右厢军的战力至少没了一半!更不用说士气低弱,人心惶惶了。”
吕惠卿闻听,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钟弱问已经错过了时机,而且每拖延一日,打胜的把握就小了一分。
给老夫起草奏章,建议用虚张声势和小规模的交兵吸引西贼兵力到右厢军,以便为东线决战创造必胜之机。”
另一个幕僚低声问:“相公,难道就这样将破灭西贼的首功让给陶节夫了?”
吕惠卿哼笑了一声:“老夫的功劳还不够么?苏东坡要是没了,一个右相总是有的。何必再生枝节?再说了,被钟弱翁那么一搅和,王厚、高永年都没干劲儿了。童贯还说要入京述职,高俅也说殿前军已经疲惫不堪,要开回开封府休整。这仗还怎么打?靠熙河路的人马能行吗?”
“或许可以从泾原路调兵。”一个幕僚说,“钟傅带着种师极,恐怕就有用泾原兵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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