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初学者都会喜欢这样的工具,帮助人迅速掌握节拍的变化。
而此刻这个概念的出现,对于迷茫到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槐诗而言,却好像是苦海之中的一线明光,让他终于找到了方向,理解了罗老以暴力的方式向他灌输的理论。
醍醐灌顶。
他终于在喜悦之中迎来了传说之中的顿悟。
“这不就是节奏么?”
槐诗摇头感慨:“早说啊,我最擅长带节奏了!”
说着,他回头,端详着不远处的老人,没头没脑地问道:“话说回来,老头儿你喜欢摇滚吗?”
“嗯?”罗老不解。
“你看啊,我给你示范一下——哒、哒、哒、哒……”
槐诗轻声呢喃着,脚尖轻轻地点着地面,就好像敲打着鼓面一样。
清脆的声音却自他的脚下扩散而来,缠绕在了每一个人的耳边,有源质的波澜浮现。
随着少年执掌刀斧的双臂展开,就连锋刃也在少年的低沉呢喃中,微微颤动起来:“Iamtheshadow,andthesmokeinyoureyes……”
我是阴影,也是你眼中的烟雾。
于是,在脑中,有电吉他的轰鸣骤然响起。
槐诗缓缓地抬头,伴随着无声地呼和,轻声呢喃:“Iamtheghostthathidesinthenight!”
——我是鬼魅,在黑夜之中!
随着基础的破后而立,槐诗的技艺终于在地狱一般地蹂躏中迎来了新的质变。
可这一份狂喜没有来得及持续多久,紧接着他却感觉到老人的影子猛然放大,转瞬间,突破重围,近在咫尺。
危险!
槐诗下意识地防御。
紧接着,就看到老头儿的满口黄牙张开,声如雷鸣。
做狮子吼!
“——天天吃肉我吃不胖,天天票娼我身体棒耶!!!”
在老人近在咫尺的嘶吼歌唱中,来自南诏的粗糙民歌粗暴地冲进了大提琴的旋律里,将一切节奏搅得一团稀烂。
打乱了槐诗的节拍,令他手中的动作一乱。
破绽!
槐诗骤然一震,倒飞而出,砸在了墙上。
“不是吧?”
少年呆滞地昂起头,吐出一口郁郁的老血。“这你都行?”
——自己的新招还热着呢,怎么就败在了南诏山歌的手里!
果然,老话诚不欺我:古典不及摇滚,摇滚不及流行,就算流行也有打不败地对手……哪怕是只会洗脑的口水歌,一旦混进南诏山歌之后,就完了!
再怎么强的情深深雨蒙蒙,都比不过老司机带带我的劲爆风骚。
槐诗,在惊愕和悔恨中,一败涂地!
随着槐诗失去了应对能力,可这一次罗老却没有追上来痛打落水狗,反而站在原地,似是乏味地将已经弯曲断裂地狼牙棒丢到了一边。
在落地之后,扭曲的狼牙棒彻底分崩离析。
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虽然还有点毛糙,但这一关姑且算你过了吧。”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摇头说道:“还有,喜欢唱歌,自己带个耳机自己放,别傻乎乎地哼出来给别人听……明天早点来,时间有点紧了,在新秀赛之前给你把课上完。”
槐诗愕然。
先是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自己这一关就这么过了,紧接着便是一头雾水,后面还有什么课吗?
赤手搏斗的基础、兵击构架和姿态、时机的掌握与节奏变化。
这些基础课可以说已经都上完了。
按照肌肉老头儿粗暴地把人踹进门剩下的统统滚去自学的风格,后面还有什么要教的吗?
“你就是那种没有长性的家伙啊。”
罗老坐在椅子上,端详着他错愕的样子:“应该说,你对我教的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那么热爱。
毕竟这些东西对你而言,并不是目的,对不对?”
并不是苛责,也没有恨铁不成钢。
早在槐诗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明白了,这个家伙打心底就没有将这里的东西当做要追求一生的道路。
这个世界上的热爱有很多种,也有轻重之分。
槐诗对这一份争斗技艺的爱,充其量恐怕就是强出了喜欢打游戏的程度——严格来说的,只是将其当做了工作的一部分。
在恪尽职守的同时,选择了精益求精而已。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归根结底,他所教的难道不都是杀人的技艺么?不能创造太平,只是要地上动刀兵。
和真正的力量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不值一提。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种东西都比这些要有意义,也更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更能得到人的尊重。
哪怕是去做叉烧的未来都比这个要光明的多。
正直的人就应该对此嗤之以鼻。
就应该以这种姑且一学、姑且一用的方式来对待才对。
虽然倘若将之当做手段的话,就要做好一辈子都不能成为最强的准备,可只是当做手段的话,却要比一辈子去杀人要有更多的选择……
在寂静里,罗老静静地凝视着训练场的周围,那些挂满了墙壁的收藏——那是几乎涵盖了世上一切争斗方式的兵器。
不论是刀枪剑戟,那还是冷门的爪勾、拳刃,从如今越发罕见的斧枪到只在美洲部分武士之间流传的马夸维特……近乎应有尽有。
无数铁石汇聚一处,形成了几乎穷尽常人一生都难以习尽的恐怖规模。
“不是你说想要为所欲为么?”
他缓缓地收回视线,端详着面前的槐诗:
“既然如此的话,手段,自然是越多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