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比他还要震撼的,是他前方面无表情的艾弗利。
能够看到,眼前敌人的灵魂中那涌动的辉光。
如此的耀眼,又如此的清彻和纯粹。
不包含任何的杂质,也没有任何的不协,就好像从来都属于他的力量那样,犹如臂使,甚至,比那还要更加夸张……
同刚刚的完全不一样,也和再生计划中的其他人也不同。
那并非是来自混沌运算中所降下的权重分配,而是……白银之海所形成的集体无意识验算机器,对于槐诗本人的认可和馈赠!
而那大量流入槐诗的源质,在经过源自光明王的最上位神性质变之后,就化为了和槐诗无分彼此的力量。
变强了。
艾弗利能够感受到如此清晰的区别——并非力量的膨胀或者弱小,而是和那截然不同的东西——圈禁之手的具现速度、肢体反应、神经反射乃至步幅、动作尺度、力量的运用和调遣……
这一份凌驾于想象之上的精密性,是如此的惊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怀疑,自己在面对的并非是槐诗,而是罗肆为那个家伙悄悄豢养的那只怪物!
自躯壳中无声的流转,变换,每时每刻都随着他的意志而衍生出无以计数的变化。
可槐诗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克制着追击的冲动,任由那宝贵的时机从眼前溜走。
那是陷阱。
在一开始的斩首之后,老头儿的风格好像就骤然之间转换成了另一种,仿佛变了个人一样,绵密而精妙的剑术层层展开,仿佛计算那样,不断的干涉着槐诗的本能,诱导和变招层出不穷。
而在整个过程之中,那隐藏在暗中的必中极意就仿佛是一条毒蛇。
给槐诗带来的死亡预感一直未曾消散。
而更令槐诗忌惮的,是对方还隐藏着另一个未知的极意……未知,才是最大的威胁。倘若不是艾晴的调查,槐诗恐怕也很难有所防备。
而眼看着槐诗并没有追击,艾弗利也毫无任何的遗憾,反手再度从腿上的鞘中拔出了一把罗马短剑,配合这肩头沉重的焰形剑,再度猛攻!
而这一次,当格住剑刃和攻击的瞬间,槐诗并未曾发起反击,而是自沉默的角力中忽然开口:“既然你当了二五仔,那么,指挥部那边应该状况就不太好了吧?”
他忽然问道:“艾晴呢,还好么?”
“视你的选择,有所不同。”
艾弗利的动作毫不停滞,焰形剑猛然压下,恐怖的力量爆发,必中的极意却短剑之中浮现,刺向了槐诗的心脏。
转瞬间,贯穿六重甲胄,深入骨骼。
有那么一瞬间,和心脏碰撞在一处。
可穿来的触感却并非是贯穿血肉的轻柔,而是和钢铁碰撞在一处的坚硬和震荡!
血色喷涌之中,槐诗面色不变,七海之剑劈斩,对准了艾弗利的头颅,就像是要将他从头顶直接斩成两段那样。
再度,在焰形剑上留下了一道裂隙。
“看来还活着啊,很好。”
槐诗轻声感慨,手随意的从胸前抹过,创口弥合,而短暂机械化的心脏也再度恢复了血肉的质感,隐藏在了躯壳之后,消失不见。
“所罗门呢?”他问,“走了?”
“他有他的事情要做。”艾弗利淡然回答。
“那你呢?”
艾弗利的动作毫无停滞,告诉他:“我想跟你打一场。”
何必呢?
槐诗无声轻叹。
大家好歹熟人一场,自己和雷蒙德的关系也堪称和谐有爱,您老这么大的辈分……就不必自寻死路了吧?
崩!
在那一瞬间,洞穿暴雨的焰形剑被他握在了手中,厚重的钢铁从他的指尖生长而出,死死的卡住了剑刃,不容寸进。
跳跃的火花照亮了他的眼睛。
“对了——”
槐诗忽然问,“您老看过瀛洲特摄么?”
艾弗利皱眉,罗马短剑横扫,对准槐诗的脖颈,却被另一只包裹着钢铁的手掌握紧,如此僵持。
“没关系,就我来告诉你好了。”
暴雨的冲刷中,那一张面孔之上浮现出了某种愉快又期盼的笑容:“所谓特摄的精髓——”
“——就是,!”
轰!
在那一瞬间,高亢的钟声仿佛从虚无中迸发。
宛如整个钢铁城市的咆哮一样,无以计数的力量流淌在遍布大地的管道之中,仿佛血脉,催动着改造世界的机器轰然运转。
苦痛之昼和绝望之夜在无数个日夜里轮转,化为了永恒的黄昏。
现在,当黄昏之乡的钟声再度自铸造之王的意志之下响起时,便令白银之海中掀起波澜。浩荡的钟声扩散。
于此昭告,至上者归来!
无以计数的繁复而诡异的钢铁结构从槐诗的躯壳之上浮现,寸寸生长的钢铁彼此纠缠,以前所未有的精密度和速度再生,拓展,增殖。
焰形剑和罗马短剑在哀鸣中断裂。
被十指所捏碎!
而就在艾弗利的面前,槐诗已经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在庄严钢铁之中的铸造之王,身披威权之装的掌控之主。
现在,融合所有铸造之王的绝技,重新演化至之极境!
——齿轮皇帝,于此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