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具备力量并不重要,而是这一份意识能够运转。
哪怕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于美洲谱系来说,这便是足以令士气值高涨十倍的象征。
自白冠王之后,对于美洲谱系来说,历代的谱系之主都只不过是暂代,没有谁能够再达到曾经那辉煌的高度。
倘若有朝一日,白冠王能够复生,哪怕是被赶下宝座的羽蛇恐怕也会做梦笑醒。
只可惜,牧场主的侵蚀和吸引力一日不解决,作为重点目标的白冠王就一日不能苏醒,否则只会徒然加快凝固的速度。
当年天国陨落之后,全世界剩下的也只有运气好没有搀和过诸神联合的幸存者,可尽管如此,依旧在第一波的浪潮中被拽向了深渊中去……留下的也基本都是依靠着各种维权和封锁的庇佑,甚至无法动用更多神性。
“是,他们带走的,只有重生之环么?”
叶戈尔想到了某个糟糕的可能:“白冠王的沉眠之地的入口和钥匙,当年理想国也有过备份的……”
上泉残存的眼瞳抬起,看向眼前的老者。
还有他喉咙上那一道几乎斩断脖颈的裂口。
就差一点……
即便是如此,可他的心中却依旧明白。
就算是身躯还完好无损,他也再没有胜利的机会了。
明明已经重归五十四岁的壮年,属于自己的巅峰时期,可当拔剑面对着这样的对手时,却依旧忍不住……害怕!
就像是第一次握剑时,面对师范那样。
在那个面目庄严的男人面前感受到了恐惧,以及……死亡。
当闭上眼睛时,就会产生幻觉——他所面对的已经并非是人类,而是一座震怒的万丈高峰。
这个老东西,究竟在深渊里,琢磨出了什么鬼东西?
难以理解。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怪物存在?
此刻,胜负已分。
真正绝巅之上的存在伸出手,握住了上泉的脖子,将他提起。
浑浊的眼瞳里,也无法掩饰发自内心的激赏和惋惜。
在刚刚那漫长的斗争之中,他竟然罕见的……再度感受到了久违的颤栗。
实在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斗争。
在外道王的喉咙上,裂口依旧源源不断的渗出鲜血,无法愈合。
不只是这里,心口,双臂,双腿,乃至下阴。所有的关节和致命之处,都在剑锋的贯穿和劈斩下留下了无法愈合的痕迹。连痊愈不久的灵魂,都自极意之下饱受创伤。
同槐诗那样打肿脸凑数的货色不一样。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天才,真正被斗争和厮杀所钟爱的人。而上泉所欠缺的,不过只是一点点时间而已……
倘若假以时日的话,自己未必能够拿下这一局吧?
终究是可惜了。
外道王垂眸,忽然问:“如此良材,为何蹉跎与襁褓中呢?”
执迷于现境的温床,终究无从体会真正的世界。
为摇篮而战的只有婴儿。
唯有真正走入深渊的人,才能明白,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力量……有无穷的世界,可以去追逐真正珍贵的东西。
“上泉。”
外道王忽然问:“要到我这边来么?”
最后的喘息中,上泉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就仿佛思索着什么无法理解的问题一样。
很快,在呛咳着,竟然忍不住笑出声。
就连血水和吐沫也一起从嘴角狼狈的流下来。
“真耻辱呀。”
上泉自嘲的低语:“等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是罗肆为那狗东西的对手么?”
对比那个当年一拳将自己老师打下深渊的家伙。
反而是自己竟然在这里输了一阵?
得知自己的死讯之后,那个家伙,也一定会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吧?
清白一生之后,竟然要背上如此的败绩。
他闭上了眼睛。
“太可……”
嘭!
血色飞溅。
就在铁拳的毁灭之下,上泉的灵魂,连带着残躯一同,灰飞烟灭!
当最后的怜悯被拒绝之后,外道王就再无任何的犹豫。
为这位强敌奉上了自己最后的尊重。
——绝无保留的最后一击!
挫骨扬灰。
没有留下丝毫的灰烬和残留,就连那一张棋盘之上的卡牌都分崩离析,远在存续院的的冻结舱内,沉寂的老人在瞬间化为了粉碎。
毁灭扩散,连同灵魂一起。
死寂的天地之间,只有远方的雷鸣和风声寂寥回荡。
并没有哀叹这强敌的逝去,甚至并未曾因为这得之不易的胜利有过任何短暂的自得。外道王漠然转身,向着远方走去。
下一个对手,在哪里?
远方,陨落的烈日燃烧着,将世界染为了赤红。
血色的光焰,向着盖亚轰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