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药兔晃动螓首，苦笑道：“你不会明白的！”

晕死，老朱要是明白还用半夜跑来问你吗？

“我随唐僧一路西行，但凡想跟唐僧成亲的妖修，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你为什么要趟这浑水？”

捣药兔没有马上回答，又坐回梳妆台前，半响之后，才幽幽地说道：

“广寒宫中清冷，生活枯寂，我总觉得内心空虚。嫦娥姐姐说，不经历繁华，耐不住寂寞，建议我下凡体验世情。后来，我就跟太阴星君拜求，在星君安排下，四百年前入世轮回。”

我晕，神仙们当转世轮回是电子游戏么？想轮回就轮回？

“那一世，我生在一个官宦人家，家中有个后花园，我大半生都在园中渡过。隔壁也是书香门第，家中幼子跟我差不多大。

“后花园有一座凉亭，站在亭中，就能看到围墙对面的人家。我七岁那年，在凉亭中看到了他！当时，他正在背书，七八岁的小孩却学大人模样，背着双手迈着官步，摇头晃脑地吟哦，还拖着长调，特别可爱。”

唉！才第一次见面，就记下这么多细节，只怕当时的情景已经刻印在她脑中！

“我在花园中放风筝，风筝掉在他家屋檐上。他为了帮我拿回风筝，自己爬竹梯上屋，拿到风筝后，又把竹梯靠在院墙上，爬上来把风筝还给我。弄成了大花脸，还笑嘻嘻的！”

捣药兔说了不少“她”和“他”的交往细节，两人之间也算是“青梅竹马”，故事的转折出现在“她”十五岁那年。

“他父亲遭受官场倾轧，被罢官，决定返回家乡，他也跟着回了南方。半年之后，乱民造反，攻破了城池，我父亲带着全家往南逃命。兵荒马乱之中，我跟家人走散了！”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孤身一人逃难，其中的艰难显而易见。

等到“她”再见到“他”时，“她”已经蓬头垢面，一身破旧衣衫！

“他已经是和尚，还是方丈的亲传弟子。他在给我们这些难民施粥时，听出了我的声音。我不敢认他，慌忙逃走。他千方百计找到我，请婆子照顾我，后来还让他的母亲收我做干女儿！”

既然“他”做了和尚，自然不能娶亲。“她”只能一腔痴怨地待在“他”家做干妹子！

因为在逃难过程中，“她”落下病根，加上心结难解，在二十二那年病危，最后在“他”的诵经声中，离开了人世。

“我回到广寒宫，经常回想这一世的经历。后来才得知，他就是金蝉子的第一世应劫之身！”

老朱：“……”

金蝉子刚开始转世应劫，就遇到捣药兔下凡体验世情。如今眼看要结束应劫，捣药兔又成为最后一个想跟他应劫之身成亲的女妖！

佛门这安排，竟然有始有终，设计得滴水不漏！

问题是，对于这份感情，“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老朱很好奇，问道：“你那回转世，他有没有向你表达过爱慕之情？”

捣药兔轻轻点头：“那年他十四岁，还住在我家隔壁，给我写过一首诗！”

老朱没心思吐槽古人的早熟，忙问道：“什么样的诗？”

捣药兔的视线没有焦点，显然陷入了回忆之中。

老朱等了半响，没见动静，以为捣药兔不想说呢，接着就听到她幽幽地低声吟哦：

“伊人坐亭前，疑为月中仙；

“莫问情归处，心动即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