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走?”
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质问。
“我是打算走,不过伯母非得让我多留几天。”
江辰迅速解释。
旁边的武圣那小子撇了撇嘴,不过却也没拆台。
或许是考虑到武圣在旁边,兰佩之没再多说,提着装泳衣的袋子,朝兰家的方向走去。
几人折返。
江辰也不敢提代劳,只能没话找话,“没想到兰小姐的水性这么好。”
“我姐从小就在这水渠玩,你说呢。”
武圣这小子,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允许自己被忽视。
虽然这小子的语气不太客气,但江辰不愠不恼。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兰佩之不为人知的过去,好像正一幕幕向他揭开。
“姐,走这边,你难得回来一次,不去和永文哥打个招呼?”
农村的小道有很多,就在兰佩之打算转弯的时候,武圣拦住了她。
江辰看向那张清丽脱俗的脸。
不得不承认。
岁月给予这个女人太多的偏爱。
如果单看这张纯洁的素颜,一则根本难以分辨她的年纪,二则根本无法想象她会是一个杀伐决断的血腥人物。
兰佩之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没有坚持走自己那条道,跟着武圣,从那位永文哥的门前经过。
“咦,我刚才来的时候他还在的,怎么出去了?”
门已经关上。
武圣诧异走到屋前,用力敲了敲门。
“永文哥!永文哥!永文哥……”
他大声呼喊,可是里面没任何回应。
“真不在。”
武圣遗憾的放下手,转过身走回来。
“姐,永文哥不在家。”
“走吧。”
兰佩之轻声道。
江辰刻意观察了下她的表情。
很平静。
如果不出意外,按照武圣这小子说的,刚才打过照面的那个男人,和这尊血观音,大抵应该和他与方晴一样,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只不过好像又有些不同。
起码现在他和方晴,关系还挺好,而兰佩之和那个男人……
一人如今已是在东海呼风唤雨的巨擘,而一人却依旧待在这小小的村庄,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两者的差距,已经难以去言述。
不过好像很多人都是这样。
无论曾经多么熟悉,多么要好,总是会被命运推着,渐行渐远,渐无声。
“姐,你看。”
就在兰佩之要离开的时候,武圣又叫了一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江辰注意到了刚才路过时,就看到的两棵枇杷树。
“姐,妈说这两棵枇杷树,是你小时候和永文哥一起栽的,是不是真的?”
江辰很理智的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看了看两棵枇杷树,又看向旁边的血观音。
这位甚少表现出情绪波动的女人,此刻望着两棵普普通通的树,却罕见的流露出一丝让人很容易察觉的失神与恍惚。
她沉默一会,点了点头,“嗯。”
此时早已过了枇杷成熟的时节,树上已经没有了果子。
“姐,我也想在我家门口栽几棵,只是不知道得等多久才能长得像这两棵树一样大。”
不管再怎么桀骜不驯,终究也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兰佩之收回目光,破天荒的抬起手,摸了摸弟弟的头。
“等你长大的时候,树也就会跟着一起长大了。”
江辰默然,一时间,竟然遗忘了对方的峥嵘身份。
这不也是一位有过去、有情感、有家人的普通女子?
“走吧。”
兰佩之收回手,转身离开。
“走了狗蛋。”
武圣喊了声趴在人家门口的藏獒。
江辰最后看了眼两棵枇杷树,然后跟了上去。
几人远去。
朝阳洒在空荡荡的楼房前,两棵茁壮成长枇杷树上,像是形成了一副天然的油画。
时间仿佛穿梭回多年前。
一个穿着和农村小孩一般无二的女孩儿蹲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将两棵树苗依次栽下,不顾脏了手,一点一点的盖好泥土。
当时只是两棵弱不禁风的小树苗。
一眨眼。
已亭亭如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