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刚刚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多少有点缓过劲来了,不然此刻她真得废了。
但景伍不知道得是,她此刻的异样,完全都看在了她爹的眼里。
约莫走了半炷香的时间,父女俩到了又一扇木门前,景信直接推开门,入目的完全不是刚刚那种空间狭小的密室。
反而开阔得像个庭院,只是这个庭院建在了地底下。
没有理会景伍此刻的惊叹,景信说道。
“闺女,你在外间等等,我去看看六少爷和济深少爷。”
景伍乖顺地点点头,她与白济深非亲非故,的确没必要贸然探望。
但景伍并也没有进到屋里外间,反而是在屋外打量起来。
这里虽然没有自然光,但是院子里有两对极大的石柱灯。
四支儿臂粗的蜡烛被放置在石柱内,石柱整体是镂空雕刻的,好让光从石柱内透出。
同时雕刻的图案,也被烛光照映在这地下庭院的地上。
景伍按照地上的映出的图案和石柱上的雕刻细细辨认,发现四个石柱分别代表着“立春”、“立夏”、“立秋”和“立冬”四个节气,也不知其中有什么含气。
她正看到“立秋”图,突然内室传出了白济远的暴怒声。
“我要去杀了他!”
这声音,有别于白济远平日里难听的公鸭嗓音,低沉而暴虐,让人忍不住心头发颤。
景伍还没有从白济远的暴怒声中愣过神了,就看到他怒气冲冲迎面而来。
虽然这怒气不是对她,但还是让她不由内心一凛。
眼看着白济远绕过她,就要冲出门去,景伍赶紧向前两步。
“白济远,你干嘛去啊,你冷静一点!”
白济远只脚下顿了顿,连头都没有回,继续快步走出。
景伍下意识回过头想要去找她爹,却发现她爹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随他去吧,六少爷虽然遇事冲动,但并不是赶尽杀绝之辈,借他的手给济深少爷出出气也好。”
景伍恍然,刚刚那样暴虐状态的白济远让她此刻都还有点心有余悸,险些都要忘了在世家子中,他算是良善的了。
景伍望了望内室的方向,“爹,济深少爷的手?没有办法了吗?”
“放心,苦肉计而已,只断了左手,右手只是脱臼,算是他对白家的报恩。”
景伍惊呆,“为什么啊?”
但景信只是眼神往屋内移了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走吧,让济深少爷好好休息。”
…
待到景伍跟着她爹又走出了许久,重新进了个密室后,景信才幽幽道。
“白家族学沉疴已久,资助的大部分所谓的寒门,其实早就名不副实,拿着白家的供养,却朝秦暮楚,如此寒门,哪怕学问做得再好,天资再高,一招得势,怕是反而会成为白家在朝堂之上的一颗倒刺。不动则罢,一动就会越扎越深,他日若想取出,非剜出血肉不可。”
景伍听得心惊胆战,本以为只是一场寒门与世家间的矛盾,却是不想其中居然还掺和着如此多的矛盾与冲突。
难怪白济远描述的时候,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白家的族学,中小世家哪有脸面一股脑进来?而且,白家培养着的新鲜血液又怎么会容许一个段先生,就将他们全判断送?
这不是阶级间的矛盾与冲突!
这是壮士断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