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润的春雨沙沙落下,亭中两人对面而坐,四散服侍的下人虽多,却都远远退在靠近雨幕的檐边下,勉强维持着不会被雨水打湿的距离。
整个世界仿佛被遮蔽在雨幕之外。
时间显得很安静,却一点不能让景伍觉得安宁。
白纤柚的目光里有执着与隐忍,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显然,她是很想知道她的母亲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但同时她也清楚她的母亲并不想让她知道。
但是这个问题,景伍显然是不能也无法回答的,即便不得不承认对于大夫人的异样之处,她亦是有所觉察到的。
“连你都不确定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给得了你答案呢?我只在书房里活动,近日里见到大夫人的机会更是不多,你反倒是拿你自己母亲的事情来问我,倒是有些让我摸不着头脑了。”
景伍的回答似是而非,明显是不符合白纤柚的期待的。
“是吧……”
白纤柚的神情落寞了几分,感觉到景伍是在委婉拒绝这个话题之后,便闷声不语也并不追问强求。
景伍松了口气,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意识到,白纤柚是真的懂事了,也成长了不少。
景伍的目光越发柔和,参杂着一丝丝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怜惜。
“不说这些了吧……”,景伍开口打断了短暂的沉默。
“难得有时间单独就这样说说话,还是聊些别的吧,难道你不好奇十三小姐最近是怎么给九小姐使绊子的,不好奇六少爷又干了什么莽事吗?”
景伍的声音较之前要轻快了不少,带着少女特有的轻灵。
白纤柚到底还是个小女孩,而且还是个本性活泼的小女话。
自从被司妈妈教导之后,白纤柚便不能像以往那样四处乱逛,几乎整日都是拘在自己的院里,自然消息也就相对闭塞了一些。
因而,即便现在的她已经很会克制情绪了,乍然听到景伍提到这些她以往最喜欢听的,尤其是她那莽得没边得哥哥的事情。
白纤柚的双眼不由渐渐地亮了起来,嘴角提起了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又闯了什么祸吗?都这么大了,还是不消停,都不知道要心疼心疼母亲。”
“至于白纤樚嘛……我猜她肯定是会和九姐姐闹的,自从九姐姐搬去了延鹤堂之后,她不就对九姐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吗,生怕九姐姐和她争宠。”
景伍笑着接道:“前日里,三少爷不是从族学那得了一个月的婚假嘛,因而课业上就懈怠疏忽了不少,等重新回到族学去上课的时候,先生讲学提问的时候三少爷他就没有回答上来,偏偏这个时候六少爷撺掇起哄说这种问题连远不如他的八少爷都是会的,说三少爷这个哥哥当的毫无建树,八少爷也跟着起哄配和六少爷,当即就侃侃而谈回答了先生的提问,臊得三少爷当场就恼羞成怒了……”
“哈……又打起来了吧?白济通可打不过六哥的。”
“有没有打起来,我不知道,我知道六少爷后头半个月的功夫都在闷头抄书。三少爷从那天之后到现在也没有去过族学了。”
“……”
气氛开始轻松了起来,白纤柚也渐渐从聆听者变成了讲述者,她向景伍讲述这半年来自己的学习和成长,景伍也适时地与白纤柚分享了一些最近发生的趣事。
一时,两人间的氛围也算融洽。
亭外的雨水依旧淅沥,彼时的两人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一次的闲聊会成为她们单纯少女时期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