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快说，那老毛子说这画值多少钱？”王小聪追问翻译。

翻译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然后想凑到王小聪耳边小声告诉他。

王小聪一把推开他，急躁地吼道：“咬什么耳朵？大声说！”

翻译无奈，只得大声宣布道：“鉴定团的鉴定结果，这幅画值——1.8亿。”

哗——

王小聪往后一个趔趄，“就这、这这这，这画儿是镀金的海还是镶钻石的，这TM就值钱了？”

王小聪围着《蒙娜丽莎》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但他更焦虑的是，如果这幅画儿真的值一个亿，他没买，回头他老子王健康不会放过他。

“million(百万)，billion（千万），你是不是听错了？million是million，billion是billion！”

王小聪不死心，仗着自己留过学，英文不错，跟说绕口令似的质疑翻译道。

英文中的million和billion发音相似，说快了确实容易混淆。

可是翻译刚才翻的是法语啊！！！！

关million和billion毛事？

王小聪看了看鉴定团里人人一脸严肃的表情，感觉事情似乎真的有点不对头。

“这幅画儿，确实值钱！”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众人听见老者的声音，自觉地闪开一条缝儿。

“是蔡馆长！”

有学生认出来，来的这位老先生是中阳美院校史馆的蔡馆长。

“蔡老好。”

“蔡老。”

在场的教授们也毕恭毕敬地向他打招呼。

只见蔡馆长径直走到李同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孩子，是我错怪你了。”

原来，蔡馆长早就来了，一直默默地站在人堆里，从远处打量着李同这幅《蒙娜丽莎》。

这幅画儿不仅艺术造诣深厚，而且画中女人的眼神和石梦娜临终前是那么的相像，似笑非笑，眼神里都是故事。

李同受宠若惊，没想到蔡馆长居然会当众向他认错，一股暖流立刻从脚心升上了脑门儿：“蔡老，您千万别这么说，我……”

蔡馆长压了压手，让李同淡定。

然后他弯下腰，从怀里掏出放大镜仔仔细细地近距离打量起这幅画儿来。

足足五分钟，全场鸦雀无声。

王小聪虽然不知道蔡馆长的来历，但见在场人对老先生的态度，也知道这位一定是中阳美院的MVP。

半晌，蔡馆长抬起头，从怀里掏出手绢儿擦拭了一下眼角溢出来的眼泪。

“美，果然存在于艺术作品中。”

蔡馆长对李同是彻底服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完这句，便噙着泪花离开了。

王小聪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幅画儿也许是真的值钱。

但王小聪一时也拿不出1.8个亿，只得打电话和他爸王健康求救。

王健康一听一幅画儿值1.8亿，立刻让秘书备车赶过来。

不会有人因为工程师造出了蒸汽机而惊讶，也没有人会怀疑瓦特改良出蒸汽机的伟大。

可惜这种认知，一旦到绘画艺术上来，思维的转换就变得困难。

王小聪的审美视觉经验还停留在锥子脸网红上，他无论瞪着这幅《蒙娜丽莎》多久，还是不解其味。

算了，王小聪不打算再试了，就当帮他爸买个东西回去投资。

反正他爸买的那些元青花、明青花，他也看不出个美感来。

可就当王小聪打算把视线从《蒙娜丽莎》上移开的时候，突然却发现视线被这个女人黏住了。

当他注视她的笑容时，先是看到微笑，既而似乎隐去，然后微笑重新出现，过一会儿再次神秘地隐去。

邪性！

好邪性！

她那淡淡的微笑透漏着高雅，淡然，宁静……让王小聪第一次感受到了成熟女性的光辉。

这才是他内心真正的追求，没有纷扰，没有**，只有无边无止的平静。

其实像王小聪这样出生的人，因为有钱，他总觉得任何人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

喧哗生活的背后，其实是无穷无尽的孤独。

孤独是常态，蒙娜丽莎的微笑里也写着同样的常态。

刹那间，天雷地火，王小聪居然有种伯牙子期遇知音的感觉。

这是他欣赏任何艺术品从未有过的感觉。

王小聪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对着画面拍了一张照片，上传到微博，配图的文字只有五个字：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