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一把剪子找不见,都能翻个好半天。
解怜客想到那总是充满生命力的女孩,唇角弯了弯,带着他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
他在门外冷静许久,表情复杂忐忑,这才深吸一口气,抬腿走进屋中。
近乡情更怯。
床榻还是那张竹编床榻。
床头柜也是竹编。
就连美人榻也带着微微的凌乱,有她留下的一根秀发。
解怜客小心翼翼,当作珍宝般捡起这根秀发,藏在胸膛口怀中,贴身放好。
在竹桌抽屉里,他意外发现一幅画。
这幅画上的美少年很陌生。
他从未见过。
甚至,他动用天庭的线索在三千繁花小世界去找寻,也找不到和美少年相似的凡人。
这个男人,是谁?
画中的场景十分暧昧,男孩面部轮廓精致绝美,如同古希腊神话中侍酒的美少年。嘴角噙着阴鹜邪魅的笑,手解开面前人的衣带。面前的国风女孩乖巧坐在他腿上,极为配合的轻轻拥怀。
瞬间解怜客脑中轰炸开。
强烈的愤怒,和说不清的失望让他手心攥紧。
他知道唐苏来自平行世界,但他对她的过去,又了解多少?
不了解。
她从没有说过她的过去,她爱过谁,她心中装着谁。
但画中亲密的美少年和女孩,亲昵到就如同一个人!
画边还有一行清秀的簪花小楷。
不同于他亲手教她的瘦金体,而是他从未见过她写过的簪花小楷。
“温柔的神,我想要家乡巴蜀,成为全球唯一的动植物活化石遗产地。”
一句愿望,是她对神的许愿。
最后离开的一天,她许愿中依旧没有他。
他告诉过她,救助会损耗生命,但她依旧坚持,并不在意生命。
他顺着她,全力托举她,哪怕修改命簿也要给她延寿,但结果……这幅画中的美少年,和她情投意合,还亲密地做出这样的事。
若是不爱,怎么会如此亲密。
少年神明攥紧拳头,眼眶通红,眼中的失望,破碎到快要裂开。
呵,这又算什么。
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又何苦惹我错付情衷。
……
少年神明寻遍忘川,最终在火红色摇曳的彼岸花海,找寻到心心念念的女孩。
一身国风红衣的女孩赤足踩过忘川桥,懵懂朝他走来,然后移开目光,如同陌生人擦肩而过。
年轻的孟婆赶紧摇摇头,示意不关她的事,她手中还没递汤呢。
完整的汤,没有给女孩喝下。
女孩前世今生的名薄里,完完整整写着过往:唐苏。
她就是唐苏。
少年神明在擦肩的同时,顺势勾住她手腕,托着繁复的袖子,转过眉眼。
一边轻唤,声如清玉。
“苏苏,不识得我了。”
他眉眼依旧低和淡雅,月白色华袍和乌丝如墨的长发间交织,是极致的黑与白。神子圣洁清明的气度,清冷淡漠,眉间淡金色小痣又给他添了笔勾人的贻荡。
极致的干净,和妖孽融合,极为矛盾的反差感,让他俊美妖异,蛊惑人心。
唐苏有些害怕地身体颤了颤,全然不认识他。她手中还攥着一条手链,正是美少年画中出现过的那条,以及5条他从没见过的项链,珠串。
“先生,我不记得你。”
“呵……”
少年神明轻柔抬起她手腕,在她腕心轻嗅。
识人靠识心。
她的心,明明没有改变,气味也一样。同样有他喜爱的淡香。但是,她不记得他了。
是同一人,但是,她紧攥着美少年的手链,告诉他:我不记得你。
少年神明垂眸,安安静静看着她许久。
可最后偏偏不是我和你,多想问问你是什么原因。
“我算是明白了,陪在我身边的人,不管是你,还是没有人,都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现在就给我走!”
“先生,你是……我能想起你,我,爱你。”
鸿蒙之初的女孩,懵懂瞪大眼,满怀一腔如同新生儿的真意。
明明什么回忆都看不清,但还能记得少年神明温柔望来的眼神。
她陌生生硬的回答,让少年神明眼神慢慢冰冻。酿酒的人如何自醉,酿酒的人只会独善其身。
少年神明垂下冷漠的眼。
“我本就天生七情淡薄,你走。”
……
他拒绝回应不纯粹的感情。
只有真心,坚定的选择才能打动神明。
明明是他让唐苏走。
但是,在唐苏离开后,痛苦的人也是他。他把委屈藏在愤怒之后,疯狂地砸了忘川所有的一切。
年轻的孟婆吓得抱头躲在几案后,怎么都不敢出来。
白无常谢必安,黑无常范无救赶到后,哪里敢阻止,一个个默默转过身,假装没看见,气得孟婆飞起大马勺。
“没用的东西!喊你们来能干什么!”
白无常谢必安也委屈:“你行你上啊,别瞎哔哔。”
黑无常范无救挑眉:“高冷的邛崃帝君,现在像个受委屈的小怨妇似的,到底是谁有那么大本事,能让神子邛崃君变小怨妇?真让我想要见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