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怜客眼底烫的通红,不知道是难堪,还是痛苦的情绪,让他嗓音低沉沙哑的可怕,自嘲的笑容无比苦涩。
哪怕他红着眼自我嘲弄,干净圣洁的气质,依旧如同温柔的神袛。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对我们的婚约就那么随意吗……
他又等了三秒,唐苏红着眼没有再回答。
他知道,他等不到她回应了。
解怜客用尽力气坐起,坐到竹桌边,温了一壶酒。
他一身白衣若雪,站在斑驳乱舞的夜光中,连呼吸都是雪一般的清冷素白,安静孤独的坐姿,叫人一点点陷入绝望。
他嗓音柔和好听,干净温柔的眉眼之间,不染尘埃。
“苏苏,和我喝一杯酒。”
简简单单一壶酒,被温到温热,刚好下口,像极了美好的合卺酒。
窗外月色平静,无风无雨。
竹桌安静祥和,解怜客抬起眼,看着面前心爱的女孩举起酒杯,与他轻轻碰杯。
唐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解怜客因为咳嗽微微躬起背,嘴角淌下残破的血腥,像极了战损的破碎。
一杯简单的酒,让他抬起黑亮的眼睛,如同望着隔着山海也无法触及的爱人。他眼里的爱意快要溢出来,带着强烈的遗憾。
哪怕世界崩塌,哪怕山川海平,我依旧在无人处爱你。
我走遍那么地方,那么多角落,结局我爱你……
解怜客站起来,他身姿很高,淡淡地俯视下来,夜风吹动两人的头发,悄无声息地纠缠在一起。
他用力从怀里取出一片物件。
是一片唐苏从未见过的褐色物件。
“这个是?”
一片深褐色圆形的物件,唐苏很确定,她两世为人,都没有近距离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面对这块深褐色圆形的物件,她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在什么时候,曾经远远的见到过一次。
究竟是哪里见过?
她又记不清。
解怜客低头温顺的听她说话,他声音好听,如通透绰约的微风,带着独特的柔美。
“这块玉,送与你。不是失误,是我的心意。”
唐苏微微一愣,有些怔怔地看着他把深褐色玉器一般的物件,放在她怀里,然后深褐色玉器贴着她左侧胸膛消失不见。
等她再低头看的时候,发现胸前多了一件深褐色玉石吊坠,挂在她脖颈上。
这是……玉器吗?
她刚才是看花眼了吗?
怎么她莫名觉得这片薄薄的深褐色物件不像是玉器,更像是……某个鳞片?
她揉揉胸前挂着的脖颈吊坠,又很确定,这块确实是玉器。
哪怕她拒绝了他,他依旧把自幼随身携带的玉器赠与她。
只因为,她是她。
白月光离开了。
他微微躬着后背,拄着竹仗在夜晚离开了幽花庭。他离开前,转身轻轻唤了她一声,带着无尽哀思。
“苏苏别哭。”
他明知道生命的尽头在何时,何处会出现,却依旧安之若素地向终结地走去。他不需要哀思,需要的是平常随意地相处。
解怜客离开了。
在那一夜。
他死了。
……
唐苏默默跟了一阵,远远的隔开一段距离。
她眼看着他走到十里桃花林海的角落,在一株最大盛开桃花最华丽的树王下,孤独地离开人世间。
她看着他在最后时刻里,伸出明晰修长的手指,一笔一划风雅至极,在落满花瓣的泥土间写下刻骨铭心的质问。
这是他到生命最后时刻,也没有开口的质问,是他最后的温柔。
【我想问问你……是什么原因,我们错过的日子里,你有没有真心……】
清晨巴蜀大山云海缭绕。
各大灾难预警解除,万里无云的天空风平浪静。
乡亲们在管理中心有序的指导下,纷纷走山路回到村庄。
唐苏站在十里桃花林,远远望着他在安静的角落,悄无声息地衰竭死亡。
他单薄素白的背影,看起来厌倦至极,身心疲惫,只是躺在盛开的桃花树王下睡着了。
解怜客死了。
他给的爱一直很安静。
可最后偏偏她说出诚实又残忍的话,他想问问她是什么原因,她究竟有没有过真心。
天空中对流层冲撞已经结束,顷刻间,巴蜀大山的天空,如同湖面般平静下来。
万里无云的蓝天白云,如镜一般。
天气大好。
……
秦子愁接连打电话无人接听,他疯一般冲上山后,一眼就看见十里桃花林海安静死去的恩师,和边上眼神悲伤的唐苏。
唐苏没有流泪,如他所说的,别哭。她眼睛无波无澜,只是手里执拗地抓住深褐色玉佩挂件。
好像,她从未经历经历生离死别。
秦子愁瞬间瞳孔放大,如同脱力般膝盖一软,跪在解怜客渐渐冰冷的单薄身体面前。
他转头对大量工作人员,疯狂大喊:“叫救护车!”
他语气冷硬,一脸执拗盯着她,眼神能杀人。他缓缓站起来,目光扫过唐苏佩戴的玉佩,因为愤怒胸口剧烈起伏,如同修罗阎王。
“恩师就连娘胎里带出来的玉佩也给你了?他就连这个都给你了?”
他眼神充血,红着眼死死盯着唐苏,一字一顿冷冷道。
“他为你做的事,他从没有说,也交待我和萧璆不许说与你听。但是,你一件件必须都得知道!”
秦子愁冷着脸,打开厚厚一沓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