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嵩突然眯眼,目光如刀锋般的锐利,令人嵴背发寒,“周氏庞然大物也,这等庞然大物倒下,能喂饱许多人家。”
杨松成笑道:“安心,周氏倒下,我等均分。”
“皇帝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嵩冷笑,“那就是个饕餮,岂会坐视?”
“北疆!”杨松成澹澹的道:“他能掌握北疆,比什么钱财田宅更为要紧。”
“是了。”
赵嵩举杯,“此事何时发动?”
杨松成说道:“你刚回来,先歇息一日,这边会把周氏的各等消息送去,你仔细斟酌,一旦动手,便要如同雷霆万钧,不给周氏喘息之机。”
“如此,举杯痛饮!”
三张脸都带着笑意。
荣华富贵,谁嫌多呢?
子孙延绵,谁嫌长呢?
……
周遵在值房里看着文书。
常牧进来,“郎君。”
“何事?”周遵抬头。
常牧微微欠身,“北疆那边的消息,旱情依旧。”
“流民呢?”周遵揉揉眉心。
“越发多了。”
周遵啧的一声,“子泰此举固然能养望,可北疆却承担不了那么多流民,一旦缺粮,顷刻间便是大乱的局面。”
“是啊!”常牧眉间多了忧虑之色,“另外,邢国公赵嵩回来了。”
“这个时节他不该回来!”
这等镇守一方的大将,除非是有急事儿,或是调动,或是大朝会,否则不会在夏季归来。
“他去了杨家,另外,淳于山也去了。”
“杨松成呢?”
“今日告假。”
周遵眯着眼,“在密谋些什么。”
常牧说道:“赵嵩带来了五百骑,都是西疆精锐。”
这个倒是正常,周遵蹙眉,“最近朝中并无大事,皇帝也不可能把赵嵩弄回来,那么,他回来作甚?”
常牧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周勤那边的仆役。
“可是阿耶有事?”周遵起身问道。
仆役进来,放低声音,“周氏各处田庄上报消息,最近附近多人窥视……阿郎说,让郎君莫要露出异色,不可告假。”
周遵点头,“知道了。”
等仆役一走,常牧跪坐下来,沉声道:“郎君,这是要动手的征兆!”
“老夫知晓。”周遵拿起毛笔,“上次杨松成等人对周氏生意下手,被阿耶顺势一巴掌抽了回去,随即偃旗息鼓。
看似偃旗息鼓,实则是忌惮子泰手握北疆军,若是真要翻脸,他们也无把握。
如今北疆旱情严重,子泰……罢了。”
周遵放下毛笔,“子泰该来信了吧?”
“应当就在这几日。”常牧眉头紧锁,“郎君,若是针对周氏的田地也就罢了,可赵嵩……”
“赵嵩与杨松成等人一伙儿的,他能回来,说明了一事。”
周遵冷笑,“皇帝就在背后!”
周遵随后依旧如故,不慌不忙。
下衙后,他甚至还和同僚笑谈了几句自己的外孙。
“说是整日和自己养的小狗形影不离,哎!老夫听着心动,恨不能去北疆抱抱那个孩子。”
出了皇城,一个仆从在等候。
“姑爷来信了。”
“怎么说?”
“姑爷说,一切如故。”
子泰还有如此自信?
周遵不知女婿是在强撑还是什么。
回到家中,周勤在等他,拎着鸟笼,缓缓踱步。
“赵嵩归来,这是一个威慑。”周勤说道:“且赵嵩是明晃晃的回来,看来,皇帝和杨松成是想把周氏当做是鸡,想杀鸡儆猴。”
“他们也不怕崩掉大牙!”周遵说道:“田地乃是周氏的根基,一旦被夺,钱粮就不说了,少了那些人口,周氏就会沦为二流家族。”
世家门阀的根基不是什么钱财,而是人口和对政治的影响力。
人口在手,必要时就能组建一支大军。
帝王要动手也得掂量一二。
周勤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