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空无一人,只有空荡荡的大堂嘲笑着镜台的无能。
裴韶在皇城外。
就在皇城中敲响代表着帝王驾崩的钟声时,裴韶跪坐在皇城前拔出横刀。
裴韶悍勇无匹,哪怕只有一人,守城的将士们依旧如临大敌。数百人挡在皇城前。
李泌彼时英武,带着麾下好手们登上宫城城墙,阴郁的看着裴韶,喝道:“裴韶,你想谋反吗?”
裴韶并未看他一眼,只是低头看着横刀。
横刀乃武皇所赐,裴韶持之纵横多年。
他抬头问道:“武皇可有话留下?”
李泌冷笑。
裴韶起身,挥刀。
刀光如星河倾泻,又如电光闪烁,随即撞上了城墙。
城垛上,夯土往四面炸开,李泌周围惨嚎声不断。
顷刻间,李泌身边仅余两人,面色铁青。
“裴九了得,陛下小心。”李泌身边的好手开口勉强说了一句话,随即吐血。
李泌微笑,“武皇驾崩,临去前说,大唐当盛世。”
裴韶突然苦笑,“你善于权术,多年来用手腕纵横长安。老夫曾与武皇说,此子非池中鱼,不过无帝王煌煌之像,倒像是手腕出色之老吏,可却因身份尊贵,多了几分危险。武皇决断如男儿,却在你一家身上多了仁慈,没想到却被反噬。”
李泌眼中多了杀机。
“老夫本想杀入宫中。”
李泌不禁冷笑。
一人修为再高,也无法抵御大军围杀。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三十身披厚重甲衣的军士出现。
甲衣厚重的让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可这些军士却步履轻盈。
“这是裴九的三十铁卫!”
裴韶的三十铁卫均修为不凡,身披厚重甲衣,刀剑不能伤。裴韶更是为他们搜罗天下,寻到了神驹宝马。三十骑冲阵,挡者披靡。连北辽都忌惮不已。
李泌低喝:“先哄住他!”
他冲着城下笑道:“裴大将军可是想祭奠陛下吗?”
裴韶不语。
起身,向前一步。
身后三十铁卫整齐跟随。
轰!
天地恍惚晃动了一下。
李泌厉喝,“裴韶,你要谋逆吗?”
裴韶俯首,跪下。
三十铁卫跟随。
向前,俯首,跪下。
再向前,俯首,跪下。
九拜!
周围早已多了不少人,有人惊呼,“这是祭拜君王!”
裴韶跪坐,身后三十铁卫同样如此。
裴韶再度拔出横刀。
城头此刻多了许多将士,李泌已经躲在了人群中。
裴韶抬眸,从容道:“老夫本想杀入宫中,可杀了又能如何?孝敬皇帝去了,杀了这对父子,谁来接手大唐?老夫想来,这便是武皇令老夫刀口对外的缘故。”
李泌心中大定,刚想冒头,就听裴韶喝道:“老夫在此一言,你父子且听着。”
李泌探头。
裴韶说道:“你父子蝇营狗苟多年,一朝登位,想来便要快意恩仇。可此乃国,非家。君王当知晓轻重,以国为重。”
李泌听到这话语气缓和,心中一松,就走了出来。
裴韶看着宫门,缓缓说道:
“武皇赴九幽,身边岂可无人?裴九今日持刀下黄泉,再为武皇开道!”
横刀倒转,一拉。
身后三十铁卫皆是如此。
是日,长安晴空霹雳,随即南方急报暴雨如注,北方急报大雪如鹅毛。
……
李泌一个恍惚,从当年的那一幕中回归了现实。
裴韶那个老贼,先把家人悄然遣散了,随即带着三十铁卫在宫城前自尽,长安多少人为之唏嘘不已。
裴韶带着三十铁卫去了,北疆成了一串果实,就等着刚登基的李元去摘取。
可裴韶执掌北疆多年,留下了多少心腹?
骤然清洗?
这个念头李元父子也有过,但身边的臣子却极力反对,甚至惶然道:“若清洗北疆,当年北辽大军兵临城下将会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