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事儿他不准备干涉。
钱吉干咳一声,威严的道:“这里即将被征用,城中另有空屋,你等可搬迁去。”
有的人犯流放刑满回家后,空出来的宅子就等着新人入住。人犯人来人往,太平城中总是有屋子空着。新来的人绝望,走的人多是念念不舍。
“啥?搬迁?”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出来,行礼一丝不苟,找不到半点毛病。
“对,搬迁!”钱吉皱眉,“给你等三日。”
他在繁华地方为官时,拆迁算是一个肥差,官府补偿多少就是管事官吏的一句话。繁华地方的百姓也聪明,往往会给些好处,于是官吏们网开一面,夸大了他家的损失。
于是一荣俱荣,亏的只是大唐。
这些都是人犯,屋子也不是他们的,让你搬迁谁敢啰嗦?弄不死你!
这便是官府的姿态。
而他倚仗的便是手中随时能砸出去的惩罚,也叫做律法。
再有便是腰间挎着横刀的胥吏们。
一边是律法,一边是武器。
你们选择哪一样?
这只是小事,钱吉更看重由此事带来的威信。当然,他还得给这些胥吏一些好处,譬如说拆房子时的工钱,他可以无视胥吏们的一些小动作。
“小人祖辈都住在这里,至今三代了,这里住着祖宗的魂魄,不能搬啊!”
老人在哀求。
钱吉的脸色越发的冷了,看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冷笑道:“由不得你!来人!”
几个胥吏冷着脸上前。
钱吉指着屋子,“三日内搬空,谁不走,打走!”
“领命!”
钱吉转身就走。
这等事儿的程序就是这样,越啰嗦越麻烦。
他伸出手,轻轻翻覆。
“手心为律法,翻手便能镇压。”
“手背为兵器,反手就能狠抽。”
这是他为官多年的经验。
“王公,王公上吊了。”
钱吉冷笑。
一个妇人冲了过来,挡在他的身前,满面泪痕,“求钱主簿给我等一条活路吧。”
“滚!”若是百姓,钱吉会冷着脸直接走了。可这些都是人犯,或是人犯的子孙,他没心情陪他们折腾。
妇人跪下。
钱吉从她的身边走过。
妇人拉住他的裤腿。
“大胆!”
钱吉踹了一脚。
“啊!”
妇人倒在地上抽搐,一缕鲜血从身下缓缓流出。
钱吉:“……”
甄斯文浑身颤抖,“出事了!出大事了!”
事情闹大了。
杨玄在后院里享受着清凉,章四娘在边上不时窥探他一眼,想着郎君不喜欢那个骚气的女人,难道喜欢那等傻乎乎的?
那我装傻行不行?
她心中一动,就去寻了怡娘请教。
“怡娘,你说我装傻行不行?”
她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怡娘在择菜,抬头看着她,淡淡的道:“你无需装。”
什么意思?
章四娘心中欢喜,难道怡娘觉着我这样的本性郎君才会喜欢?
“郎君!”
老贼拎着一块豕肉冲了进来。
豕肉冲着怡娘飞过去。
怡娘没抬头,把手中削皮的小刀一挑,豕肉就飞过头顶,正好挂在屋檐下。
“郎君,钱吉那边闹出大事了。”
那边此刻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了。
“可怜才三个月的孩子啊!”
妇人躺在地上,面色煞白,身下一小摊血。
被从房梁上解下来的老人躺在门板上,眼看着也是一口气接不上来就要去的那种。
“医者何在?”钱吉有些慌了。
甄斯文说道:“陈花鼓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