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桃县风大,特别是夜里,风吹的窗棂作响,令淑妃一夜都没睡好。她做了个梦,梦到卫王在乱军之中厮杀,呼喊着阿娘。没多久,梦境又变成了卫王和皇帝父子对峙·.....淑妃坐起来,耳边是秋风扫过外面的各种声音。她揉揉眉心,想到了上次节度使府派人来传的消息。消息中说皇帝逃跑之前,封卫王为太子,天下兵马大元帅,留在关中主持大局。呵呵!淑妃无声一笑。那条老狗,这是想甩锅。她起床,开门,外面一般风吹来,直往脖子里钻。淑妃挽起袖子,寻了洗漱的东西。在宫中虽说被冷落,但好歹伺候的人不少,这些事儿压根用不着她来做。但重拾这一切后,淑妃却格外的欢喜。洗漱后,她拿着扫帚开始扫地。每日早上必然上演的一幕开始了。淑妃嘴角含笑,说道:黄大妹说道:淑妃笑了笑,不准备干涉黄大妹教孩子。孩子起床了,打着哈欠出来。黎明时分,一家三口吃了早饭,气氛有些沉闷。孩子忍不住问道:这话本来黄大妹想问,但却担心引起淑妃的担忧,故而一直忍着。而且淑妃也不知道啊!婆媳二人相对叹息。秦王府隔三差五便来请黄大妹过去玩耍,每次都是和秦王妃一起喝茶聊天。淑妃平静的道:若是不说,要不是没消息,要么就是······坏消息。刚吃了早饭没多久,秦王妃派人来了。黄维一家子在秦王府中度过了一段令他们不敢置信的日子。侍从不多但足够。怡娘解释过,李玄不喜家中人被仆从簇拥。故而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两个孩子,除去安全方面的需求之外,身边的人不多。黄维哪有什么不满意,甚至是有些惶然,不习惯被人伺候。但没几日,黄维就有些没精打采的,身边仆从机灵看出来了,就请示了周宁。周宁亲自出手为黄维诊治,却发现没病。黄维搓着手,有些不安。他觉得自己给外甥媳妇添麻烦了。周宁问道。---淑妃刚醒的时候,黄维就已经在磨香油了。浓稠的香油顺着口子流淌进了陶罐中,喷着那味道,黄维觉着这便是活着。随后吃完早饭,他就挑着担子出门,赵氏嘟囔,黄欢把父亲送到家门口。黄竹跟着,苦着脸道:住进秦王府没几日,周宁就给黄竹安排了一个先生,每日功课不少,令他苦不堪言。黄维深知读书的重要性,故而哪怕有些溺爱孩子,依旧不肯答应。他挑着担子出门,秦王府的门子拱手。黄维笑道。等黄维走后,门子挠头,黄维挑着担子出巷子时,胡饼摊子已经摆好了,妇人正在生火。几句简单的话,令黄维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他看着人还不多的大街,干咳一声。身后不远处,两个护卫扮作是行人,悄然跟着。贵人想要过普通人的日子谈何容易?桃县大,且人口多,繁茂,故而黄维的生意颇好,没多久就卖光了香油。他把担子搁下蹲在一排摊子的边上,和那些小生意人说话。百姓没法掺和上层事务,但反而因此有些超然。没事儿他们喜欢聚在一起聊着这些事,有些另一个世界键盘政治家的风采。一个四十多岁的商人说道,众人默然。有人反驳。商人一看,竟然是平日里老实巴交的黄维,就冷笑道:老实人黄维一字一吐的道:------和黄维对外甥拥有莫名的信心不同,周宁一直在担心战事。这是决定天下大势,乃至于决定定鼎天下的一战。叛军会疯狂,石逆会倾力一击。只需想想叛军连续居了两座城池的凶狠,周宁就不由的担心。官员这一战,节度使府对此语焉不详,周宁也不想去问,免得给刘擎他们添麻烦,就自己在家中琢磨。她不通武事,每日看着李玄留在的地图发愁。心想自家男人怎么能对着一张地图琢磨出兵法来,而自己看着地图为何就只能头痛呢?而后,李玄的书信络绎不绝,偶尔也会提及战事的进展。北疆军在北地势如破竹。破利州,叛军大军就在前方。消息到了这里就中断了。周宁有些不安。清早起来,早饭前,两个孩子来请安。李老二声音有些莽,四岁的孩子看着格外结实,比身边七岁的兄长看着还有精神。阿梁行礼,和身边的李老二相比,看着稳重了许多。周宁笑着问道。李老二从不失眠。阿梁昨夜失眠了。周宁看了一眼自己的针灸盒子。阿梁打个哆嗦,没有用武之地了吗······周宁有些遗憾的把视线从针灸盒子那里移开,母子三人吃了早饭,阿梁要去读书,李老二还没开始启蒙,自己去玩耍。周宁安排人准备了些东西,准备晚些和黄大妹喝茶。卫王被封为太子、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消息传到北温后,不少人对淑妃婆媳颇为不满。但节度使府坚定的执行了秦王的指令,对淑妃颇为恭谨。周宁依旧保持着和黄大妹之间联系的频率,不受外界物议的影响。男人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这是周宁的态度。趁着黄大妹还没来的时间,周宁见了管事们一面,听取了些生意上的事儿。等管事们告退后,管大娘劝道:堂堂秦王妃、北地之王的妻子还要管着家中的生意,说出去丢人。甚至会有人说秦王妃是个守财奴。周宁喝了一口茶水,说道:这是何苦?管大娘嘟囔,伪帝赏赐人的手笔之大,令人瞠目结舌。这十余年用了多少,估摸着他自己也说不清了。周宁起身出去。她的夫君却英姿勃发,不贪恋这些。伪帝和李玄比,在周宁看来,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黄大妹来了。一碟子点心,每人一壶茶水。早上的阳光有些冷,耳畔是侍女们行走的轻微脚步声,以及风吹过屋顶的声音。二人默默喝茶。周宁放下茶杯,看着黄大妹,到了桃县没多久,黄大妹就把祖上的店铺重新给开了,每日,打铁声依旧。黄大妹这般解释。没事做,她会想着李二,想着那个沉默寡言,却格外令人安心的男人。唯有打铁,才能让她摆脱那种无助的感觉。每当握着铁锤时,仿佛李二就在身边,蹙着眉,觉得她的手法有问题。周宁听懂了里面的意思,说道:黄大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而且淑妃也早就给她分析过,说老狗此举是想陷卫王于不义。黄大妹担忧的道。周宁不禁莞尔,咦!黄大妹心中一想,还真是。人越少,目标就越小,叛军也不会关注。见她依旧没有尽数释然,周宁安慰道:黄大妹其实需要的是安慰,可淑妃也不擅长安慰人啊!周宁和她说起了两个孩子的趣事,特别是李老二。周宁笑的眉眼弯弯。哎!看来,我还得再生一个才好啊!周宁不知晓自己的一番话,成功的让黄大妹生出了给孩子生个伴的念头。黄大妹叹道。周宁看着从容不迫,可心中对夫君的担忧和思念却与日俱增。而在节度使府中,刘擎三人正在研究战局。前兵部尚书宋震皱着眉,看着地图分析道:刘擎好歹也曾独领一方不是纯粹的文官。罗才说道:宋震不满的问道。宋震颓然坐下。刘擎干咳一声,秋日的上午,桃县之外雾蒙蒙一片。商人们进进出出,城头的军士们依旧警惕的看着远方。直至雾气中钻出来一队骑兵。这队骑兵背着小旗,为首的举着竹竿,上面挂着的是······一个军士揉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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