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雷正在发呆。
未西县中的将士被抽调了六成去潭州城,剩下的人马只能固守。
“详稳。”
军士进来禀告,“城外来了个僧人……”
“赶走!”
陈雷摆摆手。
军士说道:“那僧人说……当初劝您莫要钻营。”
说完军士就后悔了,心想这不是给详稳上眼药吗?
可陈雷却霍然起身,喝问,“他在哪?”
“城外!”
陈雷眯着眼,转了几圈。
“带了来。”
晚些,赫连荣来了。
二人相对一视。
陈雷摆摆手,军士告退。
赫连荣走进来,“数年未见,本以为你该升迂了,没想到,依旧在未西。”
陈雷看着他,“为何出家?”
“和人称兄道弟无趣!”
赫连荣着看值房内的摆设,“太奢。贫僧当年曾说过,你的性子太急,做事总想着急功近利,不好。”
陈雷突然问道:“你来作甚?”
“北疆大军来了。”
“我知晓。”
“霍南县,丢了。”
“是吗?”
“嗯!”赫连荣坐下,从容看了一眼案几上的地图,“未西县,国公的意思是丢着,潭州一破,自然就破了。贫僧本不该来,可想着当年有那么一段香火情义,便来了。“
“劝降?”陈雷冷笑,“当初你被擒获,本该求死,可你却归降了杨玄。鹰卫得了消息,禀告宁兴。先帝便流放了你一家子去了极北之地。那边是舍古人的地盘。舍古人的残暴你我都清楚,你的家人,多半不在了吧?”
赫连荣点头。
“可我的家人还在宁兴!”陈雷说道。
“如今不同了。”赫连荣说道:“当初赫连春敢流放贫僧的家人,那是因为大辽依旧自觉强大。可如今的大辽,北有舍古人作乱,南有北疆军的压迫,岌岌可危之际……”
“越是如此,越是下手狠辣!”陈雷说道。
“若是林雅执掌朝政,那么狠辣应当。可此刻却是大长公主垂帘。若是处置降将的家人,固然能令将领轻易不敢投敌,可……大辽还有什么城池值当防御?”
陈雷一怔。
“林骏乃是逆贼,三州之地的官员将领都是从贼。若是要处置你等的家人,早就动手了。“
那么,大辽还剩下什么?
就一个江州。
江州是赫连通戍守,老爷子自然不会投敌。
那么,杀降将有意义吗?
关键是,没几个人了啊!
你杀了他们,能警告谁?
警告宁兴城中的文武官员吗?
那你就得小心他们从背后捅你一刀,或是半夜悄悄打开城门。
陈雷突然微笑道:“我倒是还有个法子……”
他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想拿贫僧去向宁兴表忠心?”
赫连荣笑了,“你的性子贫僧知晓,最是急功近利。若是拿着贫僧去宁兴表功,大长公主定然会赏赐你,兴许,能让你成为宁兴守将之一。”
陈雷的眼中多了异彩。
“国公的目标不是江州,而是,宁兴!”赫连荣平静的道:“国公这人吧!有个毛病,那便是记仇。宁兴一破,你确定自己能殉国?”
杨老板会活剥了你,为贫僧报仇!
“而且,你大概忘记了一事,大长公主的那个孩子,生父,便是国公。”
就凭着这个,大长公主也会留着赫连荣一命。等杨老板攻破宁兴,两口子卿卿我我,赫连荣风光出狱。
而陈雷,就成了倒霉蛋。
陈雷目光闪烁。
赫连荣起身,“十息!”
“莫要逼人太甚!”陈雷眯着眼,“你这不像是来做说客的模样!”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赫连荣曲下左手无名指,仅存小指。
噗通!
陈雷跪下。
抱着赫连荣的大腿,嚎哭,“下官一直在思念使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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