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眼,暗自警醒自己,在王爷身边做事,日后需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槐序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她在红妆楼后宅的次间书房里,坐在一堆账本之间,本就表情不多的脸,这会越发木了。
手上的账本她已经翻第五次了,一笔笔进入账,瞧着是没问题,可以她敏锐的直觉,她觉得这账没有问题才是大问题。
但问题在何处,她仿佛雾里看花,就差那么一丝一缕,就是抓不住问题的关键。
“槐序姑姑,可要用些点心?”门外候着的侍卫探头问道。
槐序目有茫然,心思根本就没从账本里抽出来,“嗯?”
那侍卫提了漆红描金缠枝莲的食盒进来,好不容易寻了得空的地儿,将食盒里的碟子摆出来,自顾自的道,“槐序姑姑,虽说查账要紧,可姑姑也该紧着自个的身子,要姑姑累病了,还有谁能帮公主做事。”
槐序皱了皱眉,她常年与账目打交道,故而其实不善与人言谈,只得刻意板着个脸,让外人望而却步。
总归她只是公主的宫娥,只要公主不嫌弃,其他的勿须理会。
那侍卫半点都没察觉槐序的不耐,他摆好碟子还继续在说,“姑姑,用完该休息一会……”
“聒噪!”槐序瞥了眼几个碟子里的点心,不甚有胃口,“槐序,叫我槐序。”
姑姑这称呼,她们六人里,眼下也只有首阳才当的。
那侍卫约莫也就二十年纪,玄衣金线滚边的侍卫服,穿在他身上倒显得老气了些。
他也不与槐序客气,笑着道,“是,槐序你赶紧用些点心,顾头指我们四人过来时,可是说了,要好生照顾你,回去要发现你少了根头发,顾头都会扒了我们几个的皮。”
莫名的,槐序瞧着他脸上浮夸的表情,有些想发笑,她依然面无表情,施舍般地捏了块点心,慢条斯理地用完了,这才道,“我省的,你下去吧。”
那侍卫摸了摸鼻子,提着食盒起身往外走,到门口他还回望了一眼,见槐序又埋头账本里,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旁的什么情绪。
“你的名字?”
在他脚踏出门外,幽幽地传来槐序的一声问。
他猛地转身,眼神晶亮的像是讨欢的小狗,“齐臣,我叫齐臣,齐国平天下的齐,位极人臣的臣。”
“嗤啦”轻响,槐序手一抖,手上的账本一角就被撕了下来。
她抬头看他,目光不明,“你……”
“槐序姑姑,”这当,另一侍卫拎着个毛头小儿闯进来,他一把将那小儿按在地上道,“这乞儿在楼外徘徊了几日,今日意图从后门摸进了,我抓着他的时候,他说要见公主,还扬言有要事与公主回禀。”
这话一落,那小儿就挣扎着喊道,“本公子才不是乞儿!”
槐序眸色一冷,“先放开,让他起来说话。”
那侍卫依言放开,只见那小孩站直了身,理了理身上泛白的小衫,他抬起头来,面有菜色,约莫只有十一二的年纪,很是瘦小可怜。
他先是像槐序行了一礼,这才不慌不忙的道,“小儿姓解名凉毓,有要事与公主回禀。”
槐序整暇以待坐直了身,“解凉毓?驸马麾下左骁卫解家人?”
解凉毓不应,只一口咬定,“我要见雒妃公主!”
槐序轻蔑一笑,“公主岂是你这等能见的。”
说着,她一挥手,齐臣机灵地就要去捉解凉毓,哪知解凉毓突然喊道,“我有红妆楼的账本要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