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千锦却是上门了,她进了门,即便没请帖,宫娥太监等也不敢将她赶出去,只得去回禀雒妃。
雒妃彼时正在百花园中,她周围尽是盛开的各色山蔷薇,妖娆烈焰,或红或粉或黄,好不鲜艳。
然而,她却比之娇花更为艳丽,钗镏金五彩琉璃飞凤蝶的高髻,米粒大小的南海珍珠串成的流苏,缠绕在乌发之间,若隐若现,分外娇俏好看。
眉心一点桃花花钿,由粉渐红,娇艳欲滴,黑白分明的湿濡桃花眼眼尾上挑,蔓延出氤氲的粉色,映衬着长卷的睫毛,眼波流转之间,皆是动人心魄的风情,偏生她眉目又有天生自带的高贵,冒犯不得,亲近不得。
那唇也是红艳艳的,有别于平日里的粉嫩,这会一抿口脂,就若雨后海棠,仿佛鲜血染成,却又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一口将那唇吞进肚子里才好。
她左手葱白小指上套了根掐丝珐琅翠色描金缠枝合欢花的指套,翠色葱白,两厢映衬,竟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端起金边红花骨瓷的茶盏,旋开杯盖,指套末端尖利非常,雒妃姿态优雅地呷了口,末了又用烟罗丝帕按了按嘴角,这才问道,“千锦?可是息芙?”
那通传的小太监头都不敢抬,“正是。”
提及这名字,雒妃就想起上辈子的旧事来,她有微微的晃神,“带进来吧。”
说起来,她也是好多年都没见她了。
千锦公主息芙年十四,未曾及笄,额前留着整齐的刘海,梳着小娘子那种苞苞髻,左右各一,用一银链子缠着,下坠小巧的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作响,也是讨喜。
她长的白,这点与雒妃一样,随的太后,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却是与皇帝和雒妃都不太像,想来是更像生父一些。
相貌虽不及雒妃的艳色,可也还算稚气可爱。
她被领进来站在雒妃面前,有些促局不安,时不时瞥雒妃一眼,小声的喊了句,“姊姊。”
雒妃瞧着她,不自觉勾起点嘴角,她从前被软禁容州王府时,除了白夜锲而不舍会来救她,剩下的还记得她这么个人的,也就是息芙了。
最后山河破碎,大殷不存,她没了长公主的身份,息芙自然也是一样。
她偶尔听秦寿说起过,息芙不知怎的与江湖中人搅合到了一起,还与江湖上一个势力颇为不错的盟主结为连理。
本该是能有安生稳当的日子可过,那盟主待她也极好,可偏生她带着人来救她,最后折了盟主好些人手进去,这才作罢。
再后来,她死了,就不晓得如何了,她也不想去问秦寿,若如白夜一样,没个好下场,平白让她不开怀。
想到这些,她难得的对息芙有好脸色,毕竟她自认为没对她好过,可后来她却一直记挂着她这个姊妹。
雒妃将息芙上上下下扫了眼,就皱起眉头,她对后面跟着的宫娥道,“怎伺候的公主,这样寒酸就带出来,莫不是欺主子性子绵软不成,嗯?”
息芙身边的宫娥噗通一声当先跪下来,其中一人道,“长公主饶命,婢子无能,这已是二公主最好的一身了。”
息芙也被吓了一跳,她拉了拉衣摆,皱着白嫩的小脸道,“姊姊,阿红没欺辱我……”
雒妃一挑眉,气势蜚然,叫人不敢直视,“阿红?你赐的名字?”
息芙咽了咽口水,忐忑地点点头。
“像什么话,这也叫名字?”她娇喝了声,瞧着息芙就是一脸嫌弃,实在受不得她,便对绀香和莺时招手吩咐道,“带二公主下去拾掇拾掇,务必打扮的乖巧一些,莫堕了天家颜面。”
根本容不得息芙反抗,绀香与莺时笑着就将人带下去了。
雒妃这才清清淡淡瞥了不敢跟过去的宫娥一眼,息芙的排场,自然也是按着公主规制来的,是以她贴身伺候的宫娥,刚好也是六名。
雒妃思量片刻,就下令道,“尔等六人的姓名,日后便按着十二节气来排,本宫的宫娥是到季夏止,尔等就从七月开始,兰秋、南宫、菊月、子春、葭月、冰月。”
末了她又加重字音,“可听明白了?”
息芙的六宫娥面面相觑,不过能得雒妃长公主这样的赐名,总好过千锦公主赐的,便叠声应下,无一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