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兴庆宫的筵席散去,众人纷纷回归自家府邸,安禄山也腆着大肚子,钻进了油壁车内,马车将载着他取道夹城,驶向皇城之中的鸿胪寺。
车厢原本就略显狭小,安禄山巨硕的身躯挤在其中十分局促。他方才坐定,忽然听得“咯咯”的笑声,一惊之下,忙扭头去看,只见身侧不知何时坐了一个身着内官服饰之人。
“原来是你。”看到来人,安禄山反倒镇定下来,面露不悦:“要你来的时候你不来,不要你来的时候才出现。”
来人“咯咯”笑道:“安将军莫要生气,方才人多眼杂,若是我堂而皇之地跟在您身侧,教人看见,也不知会惹出怎样的风波来。”说罢,他仰起脸来,露出一张颏下长须,鬓边微霜,眉目英挺的容颜。此人年约五旬,生的不怒自威,可轻佻的口气同庄重的形貌却好似方枘圆凿,十分古怪。
安禄山瞥了他一眼,道:“也难怪,还是谨慎些好。”
“我本无形之人,不同人见我皆不同貌。人们看到我的样子,大抵都是最重视或爱慕之人的形貌……那么在您眼中,我又是何模样?”
安禄山冷哼一声,并未作答,即便自己不说无相人也应知道——他现在的形貌同当今天子并无二致!
“我原以为依安将军的性子,会将我视作您自己的模样,只不过这样的话,如此小的马车,可就容不下你我了呢。”无相人接道,“难道真像您在殿前所说的那样:‘这腹中正有赤心……更无余物?’”
“真啰嗦!”安禄山低叱道,他心知肚明:自己怎么可能是真的有忠君之心?自己将天子视作最重视之人恐怕只是因为他是至高无上的具象罢了!
“那个宝贝到手了吗?”安禄山问。
“安将军莫要着急,宝贝在此。”无相人说罢,自怀中掏出一只玉壶——虽是窄口蒜肚,却是雪白的一只玉瓶。
“若不是此壶被人以法术封住,非真龙之气不可除,我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原来安禄山自薛矜处购得此壶之后,并不能立刻纳为己用,还得消去一行留在上面的封印。一般人并无此道行,所以无相人施计将玉壶混入诸王爷的食器之中。圣人同兄弟亲睦,席间尝亲自为宁王斟过一回酒,玉壶便在那时被碰了一下,除去了封印,上面的黑纹也在不久之后渐渐褪去,直至完全消失。待筵席散去,无相人又重新取回白玉壶,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看到玉壶,安禄山喜上眉梢,就要伸手去夺,无相人却将手护住它,道:“且慢。”
“怎么了?”安禄山蹙眉,有些迫不及待。
“安将军可曾记得当初的约定?”
“当然记得。”安禄山一脸笃定,“你助我夺得天下,日后登极,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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