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里,大量的禁军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这些禁军,本就是被韦正德所辖制,再加上听到了许多流言蜚语,对于神策军的态度可想而知。
从入城开始,整个神策军,就好似瘟神,迎接他们的不是军民百姓,而是那几只老树上的昏鸦鸣叫。
随同入城的王琚忧心忡忡,人心要散容易,可是人心要聚起来时,却是难上加难,他深知这个道理,这世上本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此之后,神策府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艰难吧,再要染指洛阳,染指洛口,恐怕也是难如登天,即便有圣旨,可是一旦下头的人阳奉阴违,一旦所有人摒弃你、鄙夷你,那么神策府注定了一事无成。
王琚轻轻叹口气,似乎此前一切的努力,都已经付诸流水,这世上,拳头固然要紧,可是并非是什么事,都是靠拳头能够解决。
尾随在秦少游的背后,到了河南府门口。
面对不怀好意的禁军,秦少游旁若无人的下马,门前一个迎客的人都没有,武三思没有来迎接他的上官,至于韦正德,更不见踪影了,其他的佐官,也是一个人都不曾见,这里除了禁军,除了一柄柄冰冷的刀枪,没有都没有。
武三思和韦正德的态度已经不言自明,这很显然……他们已经不惧和秦少游翻脸了,甚至有了和秦少游反目的资本。
人心在彼不在此,这便是秦少游所面临的最大难题。
秦少游只是冷冷一笑,他抬起脚,径直要进河南府。
身后的浩浩荡荡的护卫纷纷亦步亦趋。
禁军却有人大叫:“使君有命,除弘农王殿下之外,其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锵锵锵……
神策军的官兵纷纷将腰间的配刀拔出寸许,雪亮的长刀明晃晃的带着寒芒,有的刀身上血迹未干。
禁军们见状,不敢怠慢,纷纷剑拔弩张,亦是要拔刀出来。
秦少游笑了,徐徐道:“哦,这洛阳什么时候不再是本总管的辖制范围之内了?本王非要带人进去,谁能奈何,来人。”
“在。”无数人一起回应。
秦少游轻描淡写的道:“进河南府。”
数百神策军官兵一拥而入,那些想要拦截的禁军却是面面相觑,本要鼓起勇气阻拦,可是看着脸色铁青的秦少游,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神策军,还有那一张张满带杀气的脸,最终还是畏惧,不禁后退一步。
其余的神策军官兵则是火速的散开,占据所有河南府外最有利的位置,与禁军争锋相对。
当一队队的神策军蜂拥进入了河南府正堂的时候。
坐在里头饮茶的武三思和韦正德对于秦少游无礼甚是惊怒,都到了这个份上,你秦少游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
好在神策军官兵入内的时候,外头的禁军也纷纷的冲进来,小小的正堂里,瞬间便挤满了数十个禁军和数十个神策军官兵。
这终于让武三思和韦正德心下稍安,武三思脸上露出冷笑,先是看了韦正德一眼,韦正德微微一笑,显得很笃定,这给了武三思许多的勇气。
于是武三思长身而起,等到秦少游慢悠悠的带着王琚进来,他也不行礼,只是掸了掸官衣,正了正腰间金带上系着的金鱼符,含笑的看着秦少游。
秦少游看到了武三思,这两个人,似乎是又一次的重新认识到了彼此,只是从前的那种真真假假的笑容再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俱都是一脸杀气。
秦少游淡淡道:“武使君好清闲,外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还能在此喝茶畅饮,实在让本王佩服的很。”
这句话,隐含着讽刺。
武三思早就有了对付秦少游的办法,当仁不让的哈哈一笑,道:“殿下这是什么话?外间出了什么事?还请告知。若是下官有什么不察之处,也望海涵。”
他在装傻。
秦少游冷哼:“武使君,洛阳城外有乱冇民滋事,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堂堂河南府尹,自己治下出了这样的大事,竟也不闻不问,现在竟来问我?”
脸皮都已经撕下,当然没有虚伪下去的必要。
所以双方都像是早就心存芥蒂的恶妇,就差指着对方鼻子骂街了。
武三思心里却是冷笑,这一切……都是他布置好了的,现在……这场戏就差这最后一幕了,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于是他露出了一头雾水的样子,惊讶的道:“乱民,何来的乱民?各县那儿,都不曾报上来什么乱民,这天子脚下的百姓,素来都是安分的,都是良民和老实巴交的百姓,老夫对此,闻所未闻,秦总管若是不信,大可以询问各处衙门,这乱民,莫非是凭空而来的吗?”
这就是他的杀手锏。
没有乱民。
既然没有乱民,那么你秦少游就是滥杀无辜。
你秦少游觉得自己委屈?那不要紧,你大可以去询问河南郡上下的官吏,他们哪只眼看到乱民了,平民百姓,爱凑热闹是有的,有时候大家聚众一起陈情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乱民,抱歉,没有,一个都没有。不信你去问任何人,即便是那些寻常的百姓,只怕也不会轻易认可那些‘陈情’的百姓是乱民吧。
所以从一开始,你秦少游无论从道义还是情理上,都已经输定了。
而滥杀无辜,天地不容!
第一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