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儿子一摊手:“人心倒是丧失了许多哩,你看陈家、周家、王家都在骂,可也有许多人称颂他好的,那些小门小户。还有佃户,总是占了多数。”
柳冶一琢磨,也对,小门小户地不多,得了神策府的免赋,还各种东西相赠,还帮助他们种植经济作物,这日子,不是提升了一大截吗?真真是好命啊。至于那些佃农,可能一辈子都巴望不到一块自己的地,现如今地价贱到这个地步,心里便有了希望,还不要给那姓秦的感恩戴德。
他苦笑,道:“佃户都要跑,不跑就得像菩萨一样的供着,可是粮价贱到这个地步,怎么供?田地又不值钱,家里的几百亩地眼下又没人耕种,这岂不是到了死地?我看哪,这样可不成,赶紧把地卖了,留三十亩地……咱们还有个酒坊,总不至于饿死。”
“还有一件事,酒价也跌了,暴跌了一半。”
这一下子,柳冶有些撑不住了,差点儿没有一屁股瘫下去,酒价也跌了。
其实酒就是谷物酿造的,谷物跌,酒价自然也要跌。只不过柳冶想不到居然跌的这么快。
“孟津那边,也囤了许多久,都是本钱的价格销售,也是有多少卖多少。”
“这……这……”柳冶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猛的意识到自己要完蛋了,他脚步踉跄,儿子忙是要搀扶他,只听许多人还在喊:“七贯,七贯有人要嘛,若是没有人要,只要赠给自家族亲了,七贯……已是最低了。”
风……冷得紧,凉飕飕的,柳冶看到那县治的高高匾额,突然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天……是真的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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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及到的,何止是各县的豪强,弘农县城已是一片哀嚎。
他们家大业大,要撑,倒也撑得住,反正是自给自足,自己酿酒,自己种地种菜,自己养的牛马,倒也扛得住这样的打击。
地价就算一时贱一些,那也无妨,反正地价是波动的,总有一日,会涨上去,甚至有人起初还打起如意算盘,想要趁着地价低,多收一些土地,可是他们什么算盘都打好了,唯独忘了一件事,人心思动。
大量的佃户,纷纷辞去。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谁还愿意给你种地,你家的地,也值不了几个钱,我给你种,倒不如自己置产,就算没钱的,你若是有几个地多的族亲,人家白送给你,自己有地,谁还愿意给你耕种?大家可不是傻子,况且据说,现在粮价暴跌的厉害,往往租人的地,除了一部分给田主,其余的还是自己的,可问题在于,这粮不值钱了,自己种再多,得到的也是粮,那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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