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一边端起粥汤呼噜噜的大喝起来,一边促声对着承发官元静交代道。
“却是有两桩,先是朱郎将的弟弟朱老三,临时上门想要亲自向领军道谢。。又有水军王郎将想要回报人员和物用补备情形。。”
元静想了想回应道。
“另外还有快船带来后方江陵的请示。。”
而在浔阳城的大将军府附近,一处春芽初绽而被身穿铁甲的卫士给拱卫其间,呈现出一幅外松内紧的庭院当中;却是有几分其乐融融的亲情和天伦气氛。
而穿着一领宽松布衫的黄巢,也带着某种充满温情脉脉和宠溺的笑容,而打量着正在地上五彩斑斓的缠丝蜀锦上,奋力爬动和翻滚的稚嫩幼儿。
更有穿着绫罗和绸布衫,围绕在左右的一干亲近部属和陪侍人员,伴随着一举一动而发出参差不齐,又充满了谄媚和讨好意味的赞叹和惊呼声。
“钰儿笑了。。笑了啊,。。”
“小公子真是天资聪颖。。”
“小公子这是大器早成的征兆啊。。”
“怕不是富贵绵泽,公侯万世的气象。。”
黄巢听到了这句话,不由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马上当场发作出来,而是瞥了一眼那个浑然未觉起哄的妇人,赫然就是盖洪的妾侍之一。只是在心中略作计较一二,就姑且按捺下去了。
因为,这也是自从起事以来积威愈重的黄巢,难得可以放下长久令人生畏的矜持和森严,而毫无戒备和提防的敞开心怀,就像是任何一个出自乡下淳朴沉厚的老父亲一般,手足无措又满心欢喜的接收着来自稚子撒欢和娇呢。
“耶耶。。”
他只见牙牙学语的幼儿不时摆动着肉呼呼的小手脚,而对着来周旁自形形色色人等挤眉弄眼、竭尽全力的招呼,时有时无的作出反应。却是禁不住满脸皱纹堆集在一起,洋溢发自由心的笑容,几乎要把整个人给融化了。
虽然偶然间还会想起那些死难在官军手中的妻子和其他家人们,但是新生命所带来的老怀大慰与畅快,终究是渐渐冲淡和弥合了他深藏在心底,午夜梦回时牵绕不去旧疤下的伤痛隐隐。
然而,就像是任何上位者轻松和欢愉的时刻,都不会太过长久一般的道理;很快联诀而来的赵璋和李君儒,就让黄巢挂在嘴角和眉梢上的笑容,慢慢的沉落了下来。
“大郎真是越发招人欢喜了啊。。”
走近的李君儒,亦是笑容满面的掏出一块精美的玉玦递给孩子的保姆,而转头对着黄巢意有所指的低声道。
“送过去的他已经全数收下了,并且当晚就招人侍寝了。。”
“这样便就好了,你我姑且也可安心一时。。这样至少可以证明,他还是个有血有肉正常汉子,而不是个持守戒律、不近人情风物的假和尚、真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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