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探》第七十七场第五条,Action!”
沈长星在画室里勾勒,红日落在他白皙的侧脸。他的眼神是柔软的、向往的,沈长星像是过于沉醉人像、画笔都被他无心落下。那一声响打破平静,画家用手抚上人像,目光逐渐冷若寒湖。
最后一抹太阳跳入云中,长镜头对准室内。沈长星突然哈哈大笑,明明是温暖的画面,沈长星的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闻导皱眉,他正觉得祝良机的表演略过于放纵,对方却停止了笑声。
年轻的画家双眸湿润,泪水顺着他的脸庞下落。
“卡!”闻一州说:“过!”
片场的工作人员喜上眉梢。贺栖川皱眉,祝良机的状态有些不对,他两三步走过去,看见对方在画纸上画了什么,他一怔。
“贺老师、祝老师,道具……”
贺栖川飞快撕下了祝良机涂抹过的那页,冲道具师说:“你收吧。”
带祝良机到场外后,贺栖川递给他一支烟,他帮祝良机点燃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者眼眶还微微泛红,那种花瓣般的痕迹残存在他的眼角格外好看。贺栖川问:“好点了吗?”
祝良机抽了口烟,烟气吐出后他说:“好多了。”
贺栖川将自己手里攥成一团的纸慢慢展开。在道具师过来时,他第一反应居然是不能让对方看见纸上的内容。全展开后他冲祝良机晃了晃手里的画纸:“你出戏慢的话,尽量别在片场留这些东西。”
被他本人看到还好,如果有心人发现祝良机的画纸上有什么,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不言而喻。
“嗯。”祝良机低头。他双颊泛红。贺栖川拿着这张纸在他面前晃,简直就跟老师发现学生作弊当场逮住小抄一样。贺栖川觉得好笑:“你写的时候不害羞,现在反而害羞了?”
祝良机写的时候是真的不害羞,他想找一个最贴合闻导描述的人。排除家人后,他先想到的就是贺栖川。如果哪一天他真的做了伤害对方的事情,某种程度而言他就摆脱了贺栖川给他带来的阴影,这让他觉得想笑,旋即有的却是空空荡荡的悲哀。
他想得太认真,甚至到最后险些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才忘了撕下那张道具纸。
“借个火。”贺栖川的声音从近处传来,祝良机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裤兜,他才想起为了拍戏早把烟和打火机拿了出来,贺栖川靠近,祝良机说:“没火……”
男人叼着烟,眼皮下垂。睫毛的弧度长得能淹死人。烟头摩擦,燃着的火星引燃了另一支烟,贺栖川身上的气息涌进了祝良机的鼻腔,那是黑雪松清冽寡淡的香气。
“这不就有了吗。”贺栖川含着烟说话,话语稍微含糊。祝良机的脸突然烧了起来,他侧过头,不敢去看对方狭长的眸眼。
“表演分为两大类,一类先有肢体再有情感,”贺栖川拿下烟,不远处副导演正招呼大家清理场地、一会儿一起吃晚饭:“另外一类先有情感、用情感带动表演。第一类靠经验,第二类靠天赋。你是第二类。”
他想起祝良机最后堪称惊艳的表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知道祝良机没听懂他的意思,年轻人的桃花眼却仍聚精会神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对祝良机来说很重要,不仅因为对方此刻的神情、也因为那张画纸上的东西。
【贺栖川】。
没有画,祝良机只写了他的名字。
“加油,小朋友,”他朝祝良机说:“你会成为很棒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