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没有急于出手教训这位年轻公子,而是不着痕迹地将周淑宁护在身后,打算与此人错身而过。
就在这时,那公子伸手拦住了二人,笑道:“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李玄都停下脚步,道:“免贵,姓刘,刘宗果。”
那公子长长“哦”了一声,将视线转向被李玄都挡在身后的周淑宁,又问道:“那这位小兄弟是……”
李玄都不动声色道:“族中幼弟,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公子笑道:“原来是个雏儿。”
李玄都轻咳一声:“这位公子,还有其他事情吗,若时没有,我们该走了。”
这公子“啪”的一声展开手中折扇,轻轻晃动,微笑道:“不急,相逢即是缘,不如我们坐下喝一杯,如何?”
李玄都道:“我们素不相识,还是算了吧。”
年轻公子脸色一变,嗓音微冷:“这是不给我面子了?”
“岂敢岂敢。”李玄都笑脸不变:“只是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
“赶路?”年轻公子猛地拔高了嗓音:“如果我看得不错,阁下应是青鸾卫中人。”
李玄都点头道:“刘某乃是青鸾卫都督府四品都督佥事,还未请教公子是?”
年轻公子用折扇轻轻拍打腹部:“帝京来的,我姓徐。”
李玄都立时懂了,帝京城有几个徐家?只有一个徐家,那便是皇室天家。李玄都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语气平淡道:“原来是帝京来的贵人。”
年轻公子轻哼道:“小小一个青鸾卫,就不知道什么叫请安吗?”
原本不想树敌的李玄都却是已经无甚所谓了,对于他而言,他早就与帝京徐家结仇,就在天宝二年的时候。当时他在迎战颜飞卿、玉清宁、苏云媗三人之前,遇到的那些高手又是从哪里来的?双方早已是不死不休了。
李玄都笑了一声:“宗室子弟,真是好得很,只是我不太明白,一位堂堂宗室子弟,不在帝京城中享福,为何会出现在平安县城?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年轻公子身后的那名扈从,面白无须,脸色阴沉,稍稍落后年轻公子一个身位,身着一袭十分素净的淡青衣衫。此时他望向李玄都的眼神,透露出些许怜悯的意味。
下一刻,这名扈从猛然前冲,一掌拍出,呼啸成风。
李玄都没有任何动作,任由此人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上。
周淑宁的脸色没有半点变化,在她的眼里,哥哥不算举世无敌,那也是天下间有数的高手,怎么会被这些阿猫阿狗伤到。
果不其然,硬挨了一掌的李玄都没有半点变化。
那名扈从脸色大变,迅速后撤。
他这一掌本没想着伤人性命,就是想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鸾卫吃点苦头,就算这人硬挨下了这一掌,也不至于让他如何心惊。可这就像往水里丢石子,总得有个水花,这一掌下去,总得有点动静。或是脚下地面碎裂,这是用了卸力法门,或是衣袍震荡,这是护体罡气外泄,哪怕是有金石之声,也能说明此人有极为上乘的横练功夫。可此人没有半点反应,这修为就有些深不可测了。
扈从小心翼翼道:“未请教何方高人?莫不是青鸾卫的十三太保?”
李玄都淡然道:“堂堂宗室子弟,出行只带了一名先天境的扈从,少了点吧?就不怕遇到心怀不轨的歹人?”
李玄都又看了眼扈从:“你的气机偏向女子阴柔,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是一名宫中宦官。按照大魏律例,唯有亲王府中才可以用宦官。如果这位公子果真姓徐,那么身份也就很明显了,不知是哪位世子殿下微服出行?”
被一口道破身份的年轻公子脸色大变。
那扈从更是心思几转,暗道此人莫不是王爷的朝中政敌所派,故意来此守株待兔?
李玄都问道:“可是还有其他高人相伴?不妨叫出来。若是没有,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这是你们自找的。”
就在这时,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在他耳边骤然响起,“竖子安敢!”
有风骤起,一双苍白双掌带着凛冽寒意狠狠拍向李玄都。
李玄都仍旧是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了一掌。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毫无动静,只见李玄都的衣衫动了一下,就像有风吹过,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位面白无须的阴沉男子出现在李玄都不远处,气态阴冷,宛若是阴间之鬼立于阳世。
李玄都看了他一眼:“旁门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