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听到此言,心中一动,说来也是巧了,他恰好听师父点评过这两门奇门异术,于是道:“‘吞月**’虽然神奇,号称海纳百川,以自身为海,以旁人为川,以负极吸引正极,但如果修炼‘吞月**’之人的修为不如对手,还要以强行汲取,那么便是正极吸引负极,立时如海水倒灌江湖,凶险莫甚。当年也曾有传言说,忘情宗的上代宗主不是死于情关,而是死于‘吞月**’的反噬,也不知是真是假。”
“还有这‘蚀日**’,不将气机存于丹田气海,而是存于经脉之中,虽然无‘吞月**’之隐患,但却有异种气机之难题,若是体内吸入过多异种气机,不能使气机融合为一,便有气机反噬之险。还有就是,‘蚀日**’的吸力不如‘吞月**’远甚,非要身体相触不可,当年玉虚斗剑,无道宗宗主宋政对上老剑神,近不得老剑神身前三尺,‘蚀日**’便全然无功,最终被老剑神三剑所败。”
虽说如今的李玄都不是韩邀月的对手,但他过去可是横行一时的太玄榜第十人,远非韩邀月可比,所以此时他开口解释,无论是楚云深也好,还是白绢也罢,都不以为奇。
楚云深轻轻抚须道:“由此说来,虽然韩邀月借‘吞月**’将我那‘天罗地网’吸入体内,但我之气机要更甚于他,他在一时半刻也无法化解,最起码也要月余时间,难怪他刚才不敢停留,更不敢早早用出此法。”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李玄都和白绢都松了一口气,一月时间,足够他们离开归德府,他们也不是寻常之人,天下之大,仅凭一个韩邀月,还做不到一手遮天。
李玄都和白绢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向楚云深作揖道:“谢过楚先生援手大恩。”
楚云深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行走江湖,本就是互相援手,正所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说不得日后楚某也要劳烦二位。”
李玄都沉声道:“若是楚先生日后有所差遣,在下定当不辞辛劳。”
白绢也抱拳道:“我亦如此。”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许多脚步声,虽然这些脚步声已经很是轻微,但还是瞒不过三人的耳朵,想来是方才的一番交手,尤其是韩邀月最后奋力挣脱“天罗地网”时弄出的动静,惊动了府邸中青鸾卫。
楚云深望向两人,道:“这些青鸾卫直属于朝廷的青鸾卫都督府,你们还是不要与他们有什么牵扯为好。”
李玄都听出楚云深的言外之意,立刻道:“那我们就先行离去。”
楚云深点了点头:“剩余之事交由我来应付就是。”
李玄都又是抱拳一礼,然后带着白绢从来时之路原路折返。
两人离开此地来到外面街道,又驱逐了大敌,不由心情大好,李玄都问道:“不知白姑娘接下来要往何处去?”
白绢看了他一眼:“琴舍本就是我的临时落脚之地,就算没有韩邀月,我也会不日离开归德府,接下来我还要拜访一位朋友,她姓陆,不知李公子可曾知晓。”
李玄都脸色微变,道:“总不会是少玄榜第四人的陆雁冰。”
白绢轻声道:“正是此人。”
李玄都不由轻咳一声,道:“白姑娘既与玉清宁熟识,又与陆雁冰相交,还真是交游广阔。”
白绢微微一笑道:“李公子不也是如此吗?”
虽说白绢的相貌颇为丑陋,但是这一笑的风情却是极为动人,尤其是她的双眼,如秋水盈盈脉脉,像极了当年的张白月,让李玄都稍稍有了片刻的恍惚。
待到李玄都回过神来的时候,白绢已经走出很远,她的声音随风而来:“公子今日大恩,小女子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有报。”
李玄都望着白绢的身影,轻笑一声。
倒真是个怪女子。
相貌怪,性情也怪。与他过去见过的那些女子有些类似,又有些不同。
李玄都收回思绪,转身往客栈行去。
接下来他便要跟随钱家的商队,正式进入齐州境内,回到那个江湖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