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轰然相撞,没有半分花哨,是实实在在的硬碰硬。
孙意气的掌印露出森森白骨,不过也将李玄都从出口通道处逼开。
趁此机会,孙意气向地牢上方一掠而去,至于那些女子,他已经顾不上了,倒不是说继续相斗下去他必败无疑,而是万事求稳,没有必要与这样一个底细不明之人死斗下去。毕竟他也没有十足的取胜把握,若是一个不慎,在阴沟里翻船,性命可就没有了。
李玄都也没有继续去追孙意气,而是从“十八楼”中取出一黑一白两块玉石,往地上一丢,只见这两块玉石好似阴阳双鱼中的两点,落地之后,互有吸力,自行旋转,化作一个太极双鱼。
这是钱玉龙花费重金购置的“阴阳门”法阵,效力几可比拟永固“阴阳门”,能够无视诸多阵法、血气的干扰和阻隔,还可以随身携带,不过所需的银钱也足以让寻常人望而却步,足足要一万太平钱,也就是将近三十万两银子。李玄都当年也算是顶尖的江湖人物了,可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而且只能使用三次,也就是说,动用一次就要用去十万两银子,也就是天下首富的钱家才有如此手笔魄力。
李玄都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情景,早年的时候,他在帝京曾经见过类似景象,只是亲自来用还是第一次。
李玄都望向地上的法阵,轻声道:“开门。”
只见从双鱼法阵上升起无数丝丝缕缕的发光线条,然后这些线条开始不断交织连接,仿佛是无数细线拧成一股粗绳,粗绳又继续编织,渐渐有了一扇门的雏形。
这还不止,粗绳与粗绳之间又开始融合,最终变为两根门柱落下,接着柱上的荧光开始渐渐退去,就像是一根被烧红的铁棍开始冷却,还原成它原本的颜色,变为一座仿佛是由树藤编织成的门框,柱上刻着各色篆文,闪烁着幽幽清光。
门框中荡漾起阵阵青色光晕涟漪,然后一个身影穿过这道光晕,从门中大步走出。
正是钱家大公子钱玉龙。
同时跟在钱玉龙身后的还有三人,其中两人都曾在江湖上声名显赫,不过如今都做了钱家的供奉清客。有名列黑白谱第五十四位的盛子宽,虽然只是归真境,而且此生多半无望踏足天人境,但是善用暗器,而且种类极多,让人防不胜防,乃是归真境宗师中的异类,战力颇为不俗。另一位是老辈中的术法高人,名叫范振岳,精通各种五行术法,在黑白谱名列第六十三位,曾经也是一个门派的太上长老,后来门派因为江湖仇杀而败落,弟子逃散一空,他便干脆做了钱家长老堂的清客。
所谓长老堂,乃是由钱家老祖宗设立,专门用来制衡钱家家主的所在,确保家主不能为所欲为,共设十人,其中皆是钱氏一族中的德高望重之人。这两名供奉,其中盛子宽算是钱玉龙的心腹,而范振岳却是属于长老堂,并不听从钱玉龙和钱玉楼的调遣。
至于最后一人,乃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看相貌,似乎才二十许岁,不比李玄都大上多少,可是看气态,却又像是三十许岁的成熟妇人,别有一番风情。
钱玉龙环视四周一圈之后,笑道:“李紫府不愧是李紫府,什么都难不住你。”
然后他一指身后的两人道:“这两位想必紫府都认得,我就不多介绍了。”
李玄都两人拱手一礼。
两人分别还礼,曾与李玄都有过一面之缘的盛子宽微笑道:“李先生风采依旧。”
钱玉龙又指了指那名风华绝代的女子:“这位呢,是我的本家,按照辈分来算,我应该喊上一声姑姑才是,如今已是我钱家长老堂中最年轻的长老,这次由长老堂委派,再加上盛供奉和范供奉,他们三人都是长老堂见证之人。毕竟我要状告自己的妹妹,总要在长老堂中拿出真凭实据,货船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人证物证俱在,量她也无话可说,现在就是在三位的见证之下,把这些人证也带回去,证明钱玉楼不仅仅是卖人,还与邪道中人勾结,意图不轨,如此便是万事大吉。”
李玄都望向女子,问道:“不知这位是……”
女子冲李玄都微微欠身,嗓音清脆婉转:“妾身钱锦儿。”
李玄都一怔,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然后猛然记起:“当年帝京四大绝中善用琵琶的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