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坐在晋王的对面座椅上,问道:“杨公公是什么意思?区区一个大真人府岂能与偌大的帝
京城相提并论?”
“殿下所言极是,大真人自然不能与帝京城相提并论。张静沉做不到的事情,我们未必做不到。”杨吕先是微微欠身,然后话锋一转,“关键是杀掉一个李玄都要死多少人?如果他在临死前大开杀戒,要拉人垫背,只怕是……”
燕王开口道:“杨公公这是老成持重之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乃再无其他办法的下策。”
唐王望向燕王,“四叔,您老有什么上策、中策?不妨说来听听。”
“这不是正在商议吗?”燕王人老成精,打了个哈哈,“若是有了对策,那我们也不必在这里议了嘛。”
唐王轻轻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便在这时,谢雉开口了,“议事就议事,不要置气。”
所有人都微微低头,以示恭敬。
过了片刻之后,谢雉又说道:“不过他七叔说的也没错,从金帐到西北,再到辽东,要造反,总是要镇压的,既然是镇压,哪有不死人的。”
燕王道:“可现在的问题是,打仗要花钱,平叛要银子,手里没把米连鸡都哄不住,国库亏空,这就是朝廷最大的实情。”
唐王道:“辽东有钱,李玄都也有钱,还有那么多的宗门世家,都有钱。”
谢雉猛地抬高了嗓音,“唐王,够了!”
唐王猛地闭口不言。
谢雉望向燕王,“您老说该怎么办?”
燕王稍稍坐直了身子,说道:“依老臣之见,此事还要着落在儒门的身上。”
谢雉立刻明白了,儒门提出的条件就是让天宝帝亲政。于是谢雉将目光转向了天宝帝,此时天宝帝已经将手中的莲子羹喝完,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听到一般,十分安静地坐在那里。
谢雉拿起手帕掩嘴,开始轻声啜泣。
一瞬间,天宝帝、晋王和唐王立刻从座椅上起身,接着是燕王拄着拐杖艰难起身,然后连同两位司礼监的大太监,一起跪在地上。
谢雉哽咽说道:“这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晋王直起身来,高声道:“虽然先帝不在了,但还有满朝文武和天下臣民,定能铲除乱党。”
便在这时,一场秋雨落下,敲击出沙沙声响。殿内却出现了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默在那里。
谢雉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那就要拜托晋王了。”
晋王磕下头去,“臣领旨。”
谢雉又望向唐王,“他七叔,你也要上些心,给我们娘俩一个安生日子。”
“是。”唐王挺直了身子。
谢雉看了眼杨吕和柳逸,“还不快把燕王扶起来。”
两位大太监一左一右,搀起了颤颤巍巍的燕王。
燕王扶着拐杖,喘了口气,“无论如何,终究是绕不开儒门。”
谢雉又擦拭了下眼角,“还要您老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