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胡良才开口问道“老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关于正邪两道之事,沈霜眉作为朝廷中人,不曾亲自参与其中,可能感触不深,只能通过公文案卷了解一鳞半爪,胡良则不然,毕竟是出身于辽东五宗中的补天宗,关于正邪之争,胡良也曾亲身参与其中,也正是因为参与得深了,他才会离开补天宗,成为一个江湖散人。委实是其中的腌臜之事太多,不要奢求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只要置身其中,哪个不是局中棋子?
李玄都想了想,言简意赅地说道“是皂阁宗的藏老人。”
胡良吃了一惊,追问道“可是那个位列太玄榜第四的藏老人?”
李玄都点头道“正是此人,好在此人因为祭炼邪术的缘故,未能本尊现身,只是以化身迎战,多亏了有玄机兄在,此战有惊无险。”
颜飞卿道“紫府兄过誉了,若没有紫府兄相助,贫道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李玄都一笑置之,感觉到有目光注视,转头望去,刚好瞧见小丫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眸,隐隐可以看出流转着淡淡的七彩琉璃之色。
颜飞卿也瞧见了这一幕,惊讶道“竟是佛家的‘天眼通’,真是好机缘,好根骨,好资质。”
周淑宁望向颜飞卿,在她的眼中,与哥哥截然不同,如果说哥哥的气机流转是双龙戏珠的景象,那么这位颜掌教体内的气机就像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画,无数的烈火组成了一方巨大的湖泊,好似是古书中记载的云梦泽,在湖泊上空,又有无数的仙鹤振翅而飞,羽翼挥动之间洒落下无数流火,落于湖面之上,好似火雨阵阵,激起无数涟漪。
天地之间火红一片,火焰,还是火焰,纯粹到极致的炽热,无有半分阴寒。
这便是哥哥所说的以纯阳入道吗?
李玄都也不过多避讳,“是静禅宗的‘坐忘禅功’之功,说到此事,当年在大承恩寺,我与慈航宗的苏仙子有过一面之缘,姑且算是论道一二,事后我用‘坐忘禅功’换了慈航宗的‘千剑观音’,若是苏仙子也修习了‘坐忘禅功’,那她也应该有六神通之一,只是不知哪门神通。”
“这贫道却是不知道了。”颜飞卿摇头道“自从帝京一别,贫道与她有书信往来,却还未见面。”
李玄都不由感叹道“听闻你们二人婚期将近,没想到你们如此守礼,竟是在婚前都不曾见上一面,实在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
颜飞卿无奈道“只是结成道侣,与俗世之中的男女成亲并不是一回事。”
李玄都略带促狭道“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颜飞卿气笑道“贫道虽然还用俗家名姓,但却是出家之人,哪里知道成亲是怎么一回事。”
李玄都双手一摊,“我们这些人里,有谁成过亲吗?”
沈霜眉揽住小丫头,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无辜地瞪大了双眼,胡良则是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按照年龄而言,最为年长的胡良还未成亲,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了。
颜飞卿轻叹一声“实不相瞒,贫道本身并不曾作此想,只是世人常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师有命,贫道这个做弟子的,也是不得不从。在天宝元年的时候,家师远赴慈航宗,表面上是说为求长生事,借阅慈航宗的《慈航普度佛典》一观,实则却是与慈航宗的宗主议定了此事。”
李玄都笑道“自古以来,双方结盟,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手段,要么结成兄弟之盟,要么便是结成两姓之好,老天师一大把年纪,让他老人家与慈航宗的宗主结成兄妹,未免太不现实,正好玄机兄与苏仙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结成姻亲便是情理中之事,不知何时举行典礼?若玄机兄不嫌,届时我也去讨一杯水酒。”
颜飞卿苦笑道“日子定在明年六月,刚好在论道大典之前,用几位师兄的话来说,算是双喜临门。”
就在这时,在村外那边有绿色烟气升起,不多时后,有一个村民踉踉跄跄跑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一行人面前,急声道“祸事了,祸事了,宗老让小人来请、请仙、仙师过去一趟。”
颜飞卿脸色一变,身形瞬间消失无踪。
待到李玄都一行人来到村外时,颜飞卿已经提前一步来到此地,脸色凝重。
只见镇子百姓已经按照颜飞卿的吩咐架起柴堆,打算将牛二的尸首烧掉,不过燃起的火焰却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一片碧绿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