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衡捏着酒杯,脑袋里有点蒙,扯了扯领带随口搭了句话,“谁?”
“裴长青啊,裴家老三。”
他这才有些印象。裴家的这个小少爷和他两个在生意场上手段狠辣的哥哥都不同的,一直在国外搞科研,还得过许多国际大奖,简直是世代行商的裴家里的一个异类。裴家和何家算是世交,但这个裴长青他却没见过几次。
听说是在深夜飚车时出了事,也在医院昏迷不醒很久。
何以衡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旁合伙人还在不停地说着:“也怪他那车太嚣张,听说本来是因为车子被人做了手脚,费老大力气才揪出凶手,在网上却以讹传讹成了富二代深夜飚车……”他猛地收住话音,想起关于何以衡妹妹的传闻。
当初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人都怪何繁害了陆惜。他是觉得事情有内情,毕竟他和何繁从小就认识,自认比较了解她的个性。
何以衡觉得胸口有些闷,手指屈起,用力按了一下眉心。眼前晃悠悠的都有了重影,他把酒杯放下,哑声说:“抱歉,我先走一步。”
等回到何家宅子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父母妹妹都早早入睡。
何以衡又开始胃疼,这是老毛病,他一向能忍就忍,不能忍才知道吃药。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力提醒自己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
他以前喝醉都很能折腾,全家都能被他吵醒。
但近两年他变了许多,更加内敛沉默,像是从一个极端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一手压在胃上,另一只手上提着印着兰吉logo的蛋糕盒,慢慢往厨房走。他在心里默念着:蛋糕要放进冰箱。生怕明天何繁吃的时候影响了口感。
等把蛋糕放好,他又拿出两个鸡蛋准备做碗面来吃。在酒桌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胃里空空的,吃些热乎的东西也能缓解一下胃疼。刚关上冰箱门就听见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何繁披着外衣,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
手肘重重撞在了冰箱上,他长眉一皱,可能酒精麻痹了感官,一时居然不觉得疼。
反倒是把何繁吓得肩膀微微一挺。
他立刻有些懊恼,清清嗓子问:“怎么还没睡?”
何繁看了他一眼,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有点儿渴了。”他就哦了一声,“要我帮你倒水吗?”
何繁摇摇头,自己给自己倒好水,嘴巴碰了碰杯壁,偷偷往他那里看。见他往流理台边走,想了想还是出声询问:“你饿了吗?”
她一边问,一边放了杯子很自然地走上前,把他手里的鸡蛋接过来。“我给你做吧。是准备吃面?”她动作坦荡自然,何以衡愣了一下的工夫已经被她从原地挤开。
可何繁站定以后才猛地想起自己是第一次回到家,不过刚刚竟没想那么多,自然而然就伸手了,可能是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所致。
停顿只有一瞬间,虽然不确定这具身体的主人平时会不会做饭,但这种情况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强装淡定,有条不紊地煮起面来。
何以衡却记得何繁动手能力一向很强,车祸发生前偶尔会亲自下厨。但她从不会特地给他做饭,今晚还是第一次。
他心里一下子就柔软下来。厨房里的光很亮,明晃晃照着何繁纤细的背脊,她动作从稍有生疏到慢慢娴熟,十分认真地给他做这一顿夜宵。
何以衡从没有像此刻这么强烈地意识到,自己过去真不是个东西。
————
裴家老大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他推门走进房间,看到衣帽间的门大敞着,巨大的穿衣镜映出弟弟挺拔高大的身形。裴家三个儿子,数小儿子生得最好。过分俊秀脸再加上极高的高智商,一直是裴家家族的骄傲。
裴长青慢条斯理地把领带系好。
透过镜子和哥哥对视,很快又面无表情地移开。他面上这么淡定冷漠,身上这套衣服倒是风/骚得很。
这种评价虽然有些过分,但和从前裴长青的穿衣风格相比,现在简直就是从头到脚都透着荡漾的气息。
裴老大有些无语。昏迷前弟弟醉心科研,对于男女方面的事一直不上心,没想到醒来以后却变得彻底。
裴母一直对何家小女儿颇有好感,听说她也从植物人的状态醒了过来,直说和自家小儿子有缘分。忍了几个月,再按捺不住给儿子牵红线的心。
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何家那边也有些动心。裴母和何母一拍即合,定下日子想着让两人先见上一面。
从前也不是没给儿子安排过相亲,无一例外都被他直接拒绝。儿子过去一年里多数时间都在国外,又是极其淡漠的性子,裴母这次探儿子口风时话也说得含含糊糊,生怕被他一口拒绝。
裴老大心里呵呵,他妈还真是多虑了。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