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梨低估了这片沼泽的威力,纵然是拥有超凡湮之灵气的高歌在此恐怕也束手无策,因为沼泽中不仅有数不清的道士残魂,可以扰乱任何人的心智;而且还有粘稠得化不开的沼气,足以侵蚀修行者的法力;沼泽中的黑水更能融化地仙的法身,还能错乱时光,颠倒阴阳,端的厉害无比。
宇文梨行进了不远,觉得举步维艰,大批的道士冤魂在周围游荡:他们都是娴熟的猎人,并不急于靠近,却非常懂得利用周围的环境和自己的优势。
只要时间稍长,沼泽的黑水和雾气就足以消融宇文梨的黑云,不需要他们动手。
宇文梨被激怒,正要放任性子奋起一搏,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要轻举妄动。跟我来,我有办法。”
宇文梨心头一凛。“骆野!”
……
“骆枫之?”褚南朝在追云梭的船艏张望,正在等待命令,然后就要向着白家道士的阵营冲锋,却在此刻惊讶地发现了这个小道士。
骆枫之这个胆小的道士在二十年前跟着高歌一起离开天数门,先是停驻在百花谷,后来又回去了幽兰谷,最后返回百花谷后又跟着白宋去了浩天天宫,不知此刻怎么来了这里。
骆枫之的身材还是瘦小,但最近数年修为大有提升,气度有了明显变化,只是说话时声音依旧很小,比从前更爱脸红。
“你怎么来了?”褚南朝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骆枫之小脸通红,声音有些发颤。“快走!白宋前辈让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白宋让我们离开这里?为什么?”褚南朝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显然对骆枫之的话存疑。要知道,现在道统正要跟白家决战,骆枫之替白宋传话,真是奇怪至极。
“不想死就赶紧走!”骆枫之不擅长辩论,直接‘出言威胁’。
几个道士都笑起来,笑得大有深意。
肖剑容手一指骆枫之。“你怕死,大家都知道,总不至于你怕死所以大家也要跟你一样怕死吧。再者说了,你没看见我们正要跟白家决一死战吗?”
“跟白家决一死战?为什么?”骆枫之从浩天天宫而来,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别装蒜了,是不是白宋要你来动摇我们的军心的?”褚南朝手中已经掐好了法术,准备随时抓住骆枫之。
骆枫之傻眼了,他虽然是从浩天天宫而来,但却不是真地奉了白宋的命令。他假借白宋之名,无非是想让自己的话更有权威性。
“好……好了,贫道说实话,我不是奉白宋前辈的意思来的,我是自作主张来的!”
“休要花言巧语!”褚南朝大吼一声。“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否则,别怪贫道不讲情谊、不顾脸面。”
“我真是为了救你们的性命来的,相识一场,不想你们枉死……怎么如此不识好人心?”
褚南朝和肖剑容正要抢着回击,却被李侧铭拦住。“那快说,你说来此究竟所为何事?”李侧铭念及骆枫之与高歌的关系,决定信任他一次。
“是我堂妹让我来的!”
“骆野?”李侧铭一惊,他记得那个瘦小而倔强,并拥有天魔眼的女子。她曾经跟白宋大打出手,却已经失踪了多年。“她让你来做什么?”
“骆野有天魔眼,能看到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不久前她用法术给我传递了一条讯息,说道统快垮了,那些在如意城外准备争斗的道士将要十死九伤,让我知会那些我熟悉的道友,以免他们不明不白地遭劫……”
众道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信骆枫之的话。
“怎么可能?地仙前辈们已经出发,虫怪必亡,谁能撼动道统?”熊祖宗一直没说话,但脾气爆裂如他者,已经按捺不住。
“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们忘了金桐和杨纵他们吗?他们都没有跟来。”李侧铭福至心灵,当机立断。“不管你们信不信,贫道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