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的人是沈晏清。
沈晏清大咧咧进来,反手把门一关,一副不速之客的做派,却全无不速之客的自觉。
容辛脸色沉了沉,道:“沈先生盯我盯的真紧。”
能找到这里,说明他必定是派了人看着。
沈晏清道:“容先生说笑了。我只是有事来出差,刚好住这,碰巧又得知容先生也在,过来拜访一下。”
微愣的程隐回过神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沈晏清还是刚才的说辞:“出差。”
她怎么可能会信。
沈晏清不在意他们信不信,换了个话题,“屋里闻起来挺香,吃饭?我来的真巧,在容先生这讨口饭吃,容先生应该不会不许?”
容辛已经从初初不悦中恢复正常,神色平静,淡淡笑了下:“当然不会。”
沈晏清毫不客气,往里走,程隐没跟他一起进去,拉着容辛到一边角落,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沈晏清也来了,事情会不会……?”
他目标这么大,万一被舒家察觉……
容辛说:“这个无碍,查的人很小心。没人会联想到我这边。”
程隐这才稍稍放心。
于是三个人在桌边落座,容辛很沉得住气,把煮的东西盛了一份给沈晏清,完全当他是个普通客人。沈晏清更是一点都不见外,吃得斯文。
之前也不是没有三个人碰过面,但这回程隐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两个男人间更是无声涌动着暗流。
恰时,容辛的手机响了,打破了沉闷气氛。起身前,他递了个眼神给程隐,程隐立刻看懂——有消息了。
这里隔音效果很好,容辛去了外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程隐没了吃东西的心思,坐立不安,直到容辛扬声叫她,她立刻把餐具放下,快步过去。
怀抱着期望,但很可惜,容辛拧着眉跟她说的是:“行迹断了,那人似乎是察觉到,傍晚的时候我们的人扑了空,跟丢了。”
霎时,她的一颗心像进了冰窖,冻硬以后沉入更冷的水下。
难道真的拿舒家没办法。
眼见就要成功的事,突然又迎头给了个不好的结果。秦皎受的难,还有她爸爸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只能是她们一家的悲剧么?
容辛见她脸色唰地难看至极,担心她心里过不去,伸手想要握握她的肩:“阿隐,你……”
还没碰及,程隐忽地抬手,“啪”地一声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一个鲜红的五指印立刻浮起。
“你干什么?!”容辛着急捉住她的手腕。
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眼里疲惫夹杂着自责,轻轻挣开他的手,“对不起。”提步朝外走,“我好累,我去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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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隐没有告诉沈晏清,她和容辛来这座城市的目的。沈晏清没问,吃完晚饭愣是在他们房间里待到半夜一点钟——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然而他却似无知无觉,将粗莽进行到底,直到容辛穿着睡袍坐在他对面含笑看了好久,几近半个小时,他才不得已离开。
因为满怀期望而来却得了糟糕结果,程隐一夜睡得不□□稳,梦里都是纷纷扰扰。
天刚擦亮,六点还没到,又被突然跑来的沈晏清吵醒。大清晨,他一下一下摁门铃,就快要把门戳出个窟窿。
容辛开的门,一张温和俊脸难得凝着煞气。
“早。”沈晏清提着满满两袋早餐来的,“容先生应该还没吃早饭?我特意让人去买的,都是本地最有特色的老字号早餐店,味道非常正宗。不用谢。”
他就这么拎着早餐光明正大进门,在看到左边一扇开着的卧室里,床铺有睡过的痕迹,而程隐打开另一扇紧闭的门从里探出头来,他的脸色蓦地缓和了几分。
程隐干脆也不睡了,三人坐在桌边吃早点。
九点不到,容辛忽然接到电话,要返程。不仅是回程隐常居的城市,还要回国外一趟。
“这么急?”程隐略诧异。
容辛说是,“外公那边出了点事。”
程隐没多问,和他一起相处了五年,她对他家里的事情其实不太了解。人丁兴旺又是扎根国外的大家族,想想比沈家还麻烦。
容辛和她一起来的,当然也一起走。事情没能完满,这座陌生城市也没了留的必要,正好回去帮秦皎忙新公司的事。
然而才刚和容辛讲好,程隐一出去就被沈晏清堵下,拉进了厕所。
“你干吗?”
他锁上门,盯着她说:“这附近有一个我们公司前年做的项目,原生态村落,民宿条件很好。”
“所以?”
“一起去。”
程隐想也没想拒绝:“没空,你自己去。”说着就要推开他,开门出去。
沈晏清扯过她的手腕,把她扯回原位,自己靠着门亦是一动不动。
程隐没了耐心,拧眉瞪着他。
没等她开口,他道:“你刚回来的时候提的那件事,还记得么?你说我们结婚的事作罢。”他顿了顿,动喉,“我同意了。但是好歹在一起过,当初你说要嫁给我,全家人在一起吃了个饭。五年时间不长也不短,开头过了场面,结尾也该过个场面。”
他凝着她,眉间沉郁,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认真:“去民宿住两天,就当正式分手。以后没有结婚这回事。”